“順哥，你信這娘們兒說的話？”剛了小區大門上了車，馬猴問周連順。

    “看她反應不像是假的，她應該也不知道那小婊/子去哪了。”周連順掏出一根菸叼在嘴上。

    馬猴摸著滿是胡茬的下巴，舔了舔嘴唇，分析道：“那應該就是跑路了，不然憑什麼連家裏人都不通知，人就不見了。”

    周連順也是這樣想的，他點了點頭，就開始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

    “咱現在怎麼辦，她要純心想跑，這可不好找，中國這麼大，她要是鑽哪個山旮旯去，咱就是找一輩子也找不到啊。”馬猴說出實情。

    這句話說到周連順心裏了，他一心想要報仇，卻是沒想過兇手恐怕早就逃到了千里之外，下一步怎麼辦？他暫時沒想好，他握著方向盤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先去找葉哥問問。”

    “嗯，壩哥在咱市就那個管倉庫的還有葉哥倆朋友，壩哥還有那管倉庫的都死了，葉哥一定知道原因。”馬猴肯定道。

    周連順忽然神色一凜，脫口道：“兇手如果真是衝着壩哥他們兄弟三個來的，那葉哥很可能就是下一個目標，如果我們跟著葉哥，總能逮住殺壩哥的兇手。”說到這裏，他獰笑道：“等這傢伙一出來，老子就要他狗命。”

    馬猴看到周連順眼冒兇光就覺得有些膽戰心驚的，暗想順哥是真下了決心要殺人了。周連順踩下油門，駕車開始去找他口中的葉哥。

    他口中的葉哥姓葉名章，是個貨運小公司的老闆，年歲與李長壩相差無幾。至於名字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自從跟了李長壩以後，周連順對於李長壩的身份一直存有疑惑，但他一直沒問過，他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李長壩的名字一定是假的，因為他認識一個專門給人做假身份的人，是從那人口中聽來的。

    關於李長壩和他那倆平時極少來往的朋友究竟是什麼身份，周連順也是不知情，但他隱約覺得，他們三個先前一定犯過事，而且肯定不會是小事，否則沒必要三人交情這麼深但平時裡聯絡卻還是鬼鬼祟祟生怕人發現。

    倆人驅車到了葉章所在貨運公司，問了問門衛葉章在不在，那門衛掛著狐疑目光打量著倆人好半響，姿態像是在防賊，撂下一句稍等，然後回了警衛室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葉哥在裡面。”從警衛室出來的門衛對周馬二人說著，手指著院子內一三層小樓房說道：“上三樓右拐最裏面那間房。”

    “防賊呢啊。”馬猴不悅的嘀咕了一句。

    周連順心下也是奇怪，心想一個破貨運公司進個大門還盤查什麼？搞得和警方攔路劫道查犯人似的？

    他這人性子粗獷，心思也是隨性，索性不在多想，順著門衛所指方位上了三樓，右拐來到走廊盡頭。

    面前是新安裝的防盜門，一側油漆還未乾，應該是新裝上的，一側窗戶也是焊上了鐵欄杆，門簾遮住，看不清裡面情形。

    周連順敲了敲門，不過一會，裡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想來是在裡面反鎖，有拉栓的聲響傳出，然後門縫開啟，一個留著路腮鬍子的男子探出頭來，通紅的眼睛瞄著門外倆人。

    周連順認識這人就是葉章，開口道：“葉哥，我是疤順。”

    “進來吧。”葉章開門，隨口說了一句，然後人就朝屋內走去。

    周連順和馬猴進了屋子，發現這間房間較之外面看來要寬敞不少，一瞧才發現，原來一側牆壁已被拆掉，和旁邊屋子是打通的。

    葉章燃了根菸叼在口中，指著一側沙發道：“坐。”

    周連順看的出葉章臉色似乎不怎麼好，頭髮亂糟糟，胡茬也未刮洗，滿臉的愁容，披著一件軍綠色大衣，一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像是一個久被失眠困擾的抑鬱症患者。

    “葉哥，壩哥死了，你知道吧。”周連順直抒胸臆。

    葉章吐出一口煙霧，語氣低沉道：“知道。”

    周連順道：“你知不知道是誰幹的？”

    葉章斜瞥了周連順一眼，目光閃現一絲複雜的神色，道：“你來找我，就問這事？”

    周連順點頭。

    “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葉章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周連順心底微微吃驚，暗想聽這語氣，是知道是誰幹的了？他急忙道：“葉哥，你告訴我是誰幹的，我要宰了這孫子，替壩哥報仇。”

    聽了周連順放出的狠話，葉章譏誚的笑了笑，笑道：“活著不好嗎？”

    這句話讓周連順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解其意，問道：“葉哥，壩哥可是你兄弟。”

    “不用你提醒我。”葉章沉聲道。

    “那……那你就不想為他報仇？”周連順的語氣急促。

    葉章垂眉不語，過了少頃，才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不但知道是誰幹的，還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他。”說著他苦笑了搖了搖頭，嘆道：“該來的總會來，我本以為能躲掉，但現在看來，是躲不掉了啊。”

    周連順愈發不解，皺眉道：“葉哥，你給我透句實話，這人是不是衝着壩哥你們兄弟三個來的。”

    葉章嘆道：“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周連順道：“怎麼個意思？”

    葉章道：“老劉和老李都死了，下一個估計就是我了，我說疤順啊，你覺得你葉哥我是不是個怕事的人？”

    別看周連順平時打架鬥狠是個狠角，但他自認為和葉章壩哥等人一比，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如果把自己比喻成街頭小混混，那葉章和李長壩等人那就是瞪眼就敢開槍殺人的主，單從他們這些人眼神中就能看出，這些人每個人手中估計都有人命。他點了點頭，道：“葉哥，你要信的過兄弟我，就把事兒給兄弟撂個清楚，這人是衝着你來的，也就是衝着我疤順來的，咱多個人，總多份力量。”

    葉章碾熄菸頭，將心中愁緒歸攏沉澱，淡淡道：“這事兒和你沒關係，你摻和這個幹嘛？”

    “怎麼和我沒關？壩哥是我哥，有人殺了我哥，憑啥和我沒關？”周連順起身怒聲道。

    葉章神色複雜的看著怒火中燒的周連順，過了一會，才說道：“你真要替你哥報仇？”

    “不殺了這人，我沒臉活著。”周連順說的異常決絕。

    “好，衝你這句話，老李沒認錯你這個弟弟。”葉章道。

    周連順道：“那現在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葉章搖頭，道：“不行。”

    周連順臭脾氣又上來了，瞪著兇目叫道：“那你到底想怎麼着？”

    葉章道：“這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他回來報仇找我們，肯定是做了充分準備，現在老劉和老李都被他殺了，下一個他就會來殺我，你就算想幫我，也沒用，最多是多具屍體而已。”

    “我有這家話還怕他？”周連順冷笑的從懷中掏出槍拍在桌上。

    葉章盯著桌上那柄制式手槍，思緒迴盪，似是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停了半響，他才說道：“這是老李給你的吧？”

    周連順點頭預設。

    葉章道：“那他給你的時候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他告訴我萬不得已別用這把槍。”周連順道。

    葉章道：“那你知道他為啥這樣告訴你不？”

    周連順搖頭。

    葉章道：“因為這把槍殺過人，國內對槍支管制嚴格，一把殺過人的槍會記錄在案，如果再用，就會被警方盯上。”

    周連順短暫的驚訝過後便回覆平靜，他對這些可是一竅不通，道：“還有這說法？”

    葉章道：“首先，子彈是有型號，一般同一柄槍打出來的子彈，在彈殼針擊的地方，是可以找到相同點的，這樣就可以確定不同地方打出來的子彈，是不是同一把槍打出來的。”

    周連順聽的似懂非懂，他也懶得去思考。

    “這把槍你不能用，聽我的，不然會壞事。”葉章囑咐道：“而且我和你說，殺老劉和老李的是個用槍的行家，你在人家面前玩槍，那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周連順對葉章的話似乎並不信服，他冷笑道：“我找到這傢伙藏身的地方，趁他不注意給他一槍，他再有本事也沒用。”

    葉章揶揄的看了周連順一眼，哼笑道：“要你說的這麼容易，我還至於每天過的提心吊膽的？我和你說，自從老劉死了那天開始，我就沒睡過一天安慰覺，生怕半夜就被人殺了，我和你說，你葉哥我不怕死，但我怕等死，你不瞭解這種痛苦。”他口中說的雲淡風輕，但沒有人能體會到他現在該是如何的恐懼。

    周連順將信將疑道：“這人真有那麼厲害？”

    葉章道：“職業殺手和普通人的區別，你想象不到。”

    “你說他是職業殺手？”周連順吃驚道。他看過不少國內外警匪電影，對那些職業殺手的手段多少有些瞭解，熒幕上雖有誇張的成分，但對付他自己這種外行人卻是足夠了。

    葉章沒回話，思緒紊亂，暗下嘆道：“你當年要是死了該多好，哪有現在這麼多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