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環視四側，人群熙熙攘攘，前來給白晉南賀壽的人足有近百，偌大的白公館內早已是人滿為患，隔著那被擦拭如鏡的玻璃窗，可見客廳內的三五成群，也分辨不出哪個是白晉南的人哪個是桑郎的人哪個是前來賀壽的無關人員。

    如此陣仗，若真是打鬥起來，今天的白公館，極有可能淪為血腥戰場了。想起陶九九白謹等人都是混跡其中，姜行腦袋就亂成一鍋粥，只求他們不要衝動行事，千萬不要參與爭鬥，趁亂完成任務就火速撤退的好。

    山雀見姜行面容不安，神色緊張侷促，知其有心事，但他哪裏知道姜行擔憂的是什麼，他對姜行說道：“梅堂內鬥的事我們不用管，等白晉南和桑郎撕起來，我們就趁亂離開。”輕拍姜行肩膀，平淡道：“做好我們自己該做的就行了，至於桑郎，事後他交給我，他逃不出我的手心，他必須要為他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你這樣做是爲了替我媽報仇？”姜行把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

    山雀本意的確是如此，但他面上卻是搖了搖頭，因為他不想姜行知道他最終的打算，他口中道：“這只是一方面，至於其他，我不想多說。”

    姜行說了一聲好，就不在多問，他知道山雀這種人，他不想說的話，你就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他也不會說，他想告訴你的事，即便你不問，他也會告訴你。

    “你是以楚飛的身份混進來的？”山雀那雙精明無比的眼睛對著姜行上下打量了一番。

    姜行微微點頭，有些好奇，道：“你認識這個楚飛？”

    山雀輕輕嗯了一聲，淡淡道：“算是認識。”

    姜行訝異道：“認識？”

    山雀道：“他老子楚老大這麼些年樹敵不少，早早就把他的寶貝兒子楚飛送到了國外，當時有個國際殺手接了任務要對付楚老大，這楚老大怕他兒子遭遇不測，僱了我去保護他兒子，算起來，我和這楚飛也算半個相識，這二世祖在國外逍遙自在，每日揮金如土，泡妞無數，典型的紈絝子弟。”

    對著姜行掃描了一番，哼聲道：“好在這裏沒人認識這楚飛，但凡知道楚飛為人的，一眼就能看出你有問題了，人家可是黑道太子，你這裝的可是鄰家陽光大男孩。”

    姜行搔著頭，笑了笑，道：“反正也沒人認識他。”

    山雀瞪眼道：“等別人認出來，不就晚了？萬事得考慮周全，這裏是龍潭虎穴，不是幼兒園的遊樂場。”指著四下那些出入的人群，“來這裏的哪個人身上不揹着幾條人命？都是做的刀頭舔血的勾當，一個一個都人精似的，何況楚老大在東南亞地區又是大名鼎鼎，不認識他的人怕是還沒生出來，即便是沒幾個人見過他兒子楚飛，但多少知道他楚飛的行事作風，萬事多小心點的好。”

    姜行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那位小姐是白大小姐吧？”山雀朝白謹的方向望了一眼。

    姜行暗想山雀應該是從坎南口中得知白謹的身份了，他沒有否定，點了點頭。

    “一會找機會行事，自己多注意，如果事出意外，不要緊張，跟緊我。”山雀嚥下沒出口的一句話，他心下想的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尤柔的兒子今天陷入危險境地。話說完，他就轉頭離去，沒多交待什麼。

    姜行轉身回了白公館大廳，坐到白謹身側，擰眉不語。白謹湊了過來，低聲道：“山雀說了什麼。”

    姜行剛待說話，就見一男子杵著一青銅蛇頭柺杖，朝自己這方向走來。先前聽白謹提起過這人，是個軍火商，名叫拐蛇。心下暗想，難道這傢伙是衝我來的？他認識楚飛？心下暗叫糟糕，暗想如果是真的，山雀擔憂的事果然發生了啊。

    他極力保持鎮定，暗下朝白謹施了一個眼色，白謹心領神會，低頭朝拐蛇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見拐蛇直朝他二人方向而來，目標直指姜行假扮的楚飛，白謹隔著桌子輕輕對著姜行大腿擰了一把，低聲道：“衝你來的，好好應對，別露餡。”

    姜行嗯了一聲，保持鎮定，直起腰板，翹著二郎腿直勾勾的盯著朝自己走來的拐蛇，等拐蛇到了跟前，他才起身相迎，舌頭舔了舔唇口，露出一個和善微笑，笑道：“拐叔，您老也來了啊。”

    拐蛇微微嗯了一聲，目光盯著姜行的時候明顯凝固了那麼一瞬間，但這股從心底散發處的疑惑轉瞬即逝，消了顧慮的拐蛇坐了下來，口中說道：“小楚，我聽說你在國外過的逍遙快活，怎麼回來了？”

    “拐叔，我如果說落葉歸根，你會不會以為我在騙您？”姜行調笑著，說著對一旁的白謹瞪眼叫道：“還不給我拐叔倒上一杯？”

    白謹急忙倒上一杯上等好酒，恭恭敬敬給拐蛇遞了過去，“拐叔。”

    拐蛇揮了揮手，口中說道：“戒了。”

    姜行詫異道：“戒了，拐叔，這可不是您的風格啊，當年您可是逢酒必喝。”

    拐蛇笑了笑，道：“喝酒誤事，而且我歲數已經大了，折騰不起，酒精這東西和D品一樣，容易讓人上癮。”

    姜行尷尬一笑。拐蛇問道：“你老子楚老大最近怎麼樣？”

    姜行道：“還不是老樣子，就是身體不怎麼樣，你知道的，多年的老毛病。”白謹先前做過詳細調查，知楚飛的老子楚老大身體抱恙，最近一直窩在家中休養，罕少見外人，姜行牢記心中，“不然他肯定親自前來給白老大賀壽的，我正好從國外回來，他就派我來了。”

    拐蛇神色一滯，眯眼盯著姜行，蹙眉道：“可我聽說，他那病早就好了啊。”語氣明顯加重了幾分，眼神也較之先前狠戾了不少，似在質問一般。

    姜行暗叫糟糕，透過拐蛇的語氣和神態，他明顯知道自己應該是哪裏說錯了話，引起了對方的懷疑，短暫的幾秒鐘中，他將自己說過的話在腦中快速過濾了一遍，此時容不得他多想，若是被拐蛇發現破綻，那後果不堪設想，他佯裝鎮定，攤了攤手，笑道：“拐叔，您也知道，我老子那病複發性極強，先前是好了一陣子，這陣子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