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落梅行動(4)
庫斯市乃至整個東南亞地區,如果誰認為梅堂的二當家,擁有庫斯市頭號“屠夫”之稱的桑郎是傻子的話,那他一定是個傻子。
但阿慶不同,一個陰沉的讓白晉南都忌憚三分的年輕人,他有著驕傲的資本說出這句話。
“我先去外面看看。”
阿慶說完這句話,人就轉身出了房間。輕輕地掩上門,轉頭後,他的嘴角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這個鬼魅之極的笑容,如果白晉南看到,一定會容顏失色。
白晉南絕不會想到,這樣陰冷的笑容,竟然會出現在阿慶的面孔上。
沒有人知道阿慶究竟做的什麼打算,也沒有人知道阿慶究竟是不是忠心耿耿的為白晉南做事。
只有阿慶自己心裏清楚,他究竟要的是什麼,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一個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在漫長的等待中,最是容易消耗人的耐性。
看著阿慶離去的背影,白晉南陷入沉思之中。他目光盯著那扇白漆門,久久無法挪開視線。
即便白晉南自己,都搞不清阿慶究竟是不是肝腦塗地的為自己做事。他只知道,他現在唯一可以也只能信任阿慶,因為只有阿慶,才知道他真正的內心所想。
白晉南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聲長長的嘆息,像是抒發著他心底最深處的無奈。
他的確已經老了,有時候一個人老不老,並不能只看他的歲數,如果他的心已老,就算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壯小夥,也會給人一種垂暮的感覺。
但白晉南卻並不想服老,他憎惡背叛,憎惡一切受過自己恩惠,回過頭來,卻要對付自己的人。
當年弟弟白淘沙如此,如今義子桑郎依舊如此,他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沒有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他想到了阿慶!
阿慶是衛叔的兒子,他會不會知道他父親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真的知道,他在自己身邊蟄伏這麼多年,隱忍不發,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耐性十足的另有所謀?
白晉南不敢在想下去了,他的內心,有一股懼感產生,這是他活了五十年以來,從未產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在阿慶推門離開的那一霎那,忽然在腦際升騰浮現。
我不能相信任何人!這一刻,白晉南將這句話,送給了自己。
……
……
阿慶推開一扇門,走入另一間房間。
空蕩的房間內只有兩個人,兩個在把玩槍械的人。
這兩個人,赫然是桑郎和韓崇虹。
阿慶為什麼要揹着白晉南偷偷來會見桑郎和韓崇虹?
阿慶板着臉,目無表情,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個關在黑暗房間內多年不見天日的殭屍。但殭屍並不會呼吸,阿慶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他緩緩坐到了那兩個男子的身邊。
桑郎手中握著自己視為珍寶的那柄純金沙漠之鷹,這柄槍是他花費大價錢,自法國一個頂級槍械製造商那裏購買而來,他一向視為珍寶,死在這柄槍下的人,粗略估計,足有三四十人。
桑郎的右手食指穿在純金沙漠之鷹的扳機內,轉著圈圈,肆無忌憚在玩耍著,他整個人,顯得既輕鬆又愜意,死毫沒有即將面對白晉南時該有的緊張。
槍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個久違的夥伴。韓崇虹斜躺在一側沙發上,雙腿交叉,一手握槍一手則是夾著一根上等的巴西雪茄,偶爾的深吸一口,煙味從喉嚨直順入肺。
倆個人眯眼看著坐到一旁的阿慶,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他果然發現了那些槍。”阿慶冷冰冰的聲音,毫無半分感情色彩。
桑郎笑了笑,手中的槍轉的更快了些,他輕輕哦了一聲,含笑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他讓我卸掉了那些搶的彈夾。”阿慶說。
韓崇虹和桑郎對視一眼,倆人相視一笑,笑容中多是譏諷的味道。
“我就知道義父他一定會這樣做。”桑郎長了一個瓦口,慵懶的直起身子,越是到了危機的時刻,他就越發覺得興奮,在興奮的時候,他通常都會表現的極為冷靜,他淡淡笑道:“義父最喜歡看到別人在希望即將達成但瞬間又絕望的那種神態。”
韓崇虹撇嘴攤手,“可惜,這次恐怕會令他失望了。”
“他以為自己運籌帷幄之中,但他卻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我們希望讓他知道的。”桑郎笑道。他說話的時候,望向阿慶,笑道:“義父恐怕永遠不會想到,你會是我的暗線。”
阿慶的表情依舊像是一尊木雕,無論對方用何種語態對他說話,他都是一副樣子,冷冰冰的毫無感情色彩,對待白晉南如此,對待其他人也如此,“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
韓崇虹哈哈大笑道:“那還不是一樣?”
阿慶皺眉道:“不一樣?”
韓崇虹道:“怎麼不一樣?”
阿慶道:“我是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你們是奪帥叛主,天理不容。”
他的這些話,明顯在揭穿桑郎和韓崇虹的所作所為是違背道義,為人所不齒的。
但桑郎和韓崇虹卻是一笑而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怡然自得,就好像他們在做的事,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相反,於他們看來,似乎有些天經地義,替天行道的味道。
韓崇虹笑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利者只需要享受喜悅,而失敗者只能咀嚼痛苦,梅堂這麼大的基業,白老大已經無法支撐下去,我們是在為梅堂的未來著想,是爲了梅堂數千生死兄弟的前途考慮。”
阿慶冷笑道:“冠冕堂皇。”
桑郎道:“對,就是冠冕堂皇,我就算要奪帥逼宮,也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何況我這兩個理由,足夠讓梅堂所有的兄弟都投靠到我們這邊,足夠讓梅堂所有的兄弟都認為,他白晉南已經不能勝任龍頭的位置。”
阿慶冷聲道:“我不想管你們的爛事,也不想參與梅堂的事,我只要白晉南的命。”
“他的命,事後,就是你的。”桑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