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持著白謹遞過來的高腳杯放在唇口，輕輕啜了一口放回桌上，冷眼看著客廳內的人，心裏亂琢磨著，來的都是給白晉南賀壽的人，生意上應該都是和梅堂有染，或多或少都是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警方今天行動若是成功，動靜不會小，這是要一鍋端的節奏？但心下隱約有種不詳的感覺，至於是什麼感覺，說不上來，或多或少總覺得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似乎有意外要發生。

    白謹想的沒姜行那麼多，她今天只想殺白晉南，自得知父母之死的真正原因以來，這麼多年，她想過無數次復仇時的場景，多年夙願今日就要得償所願，但她心底似乎並沒有多少的興奮。她也不清楚為什麼心底總是沒底，計劃並無偏差，只待找機會接近白晉南。她懶的顧慮太多，她始終認為一個人做事前如果想的太多，就會瞻前顧後，那樣辦起事來，就會估計很多，容易焦躁，她轉頭對姜行說道：“殺了白晉南之後，我會找機會走，剩下的事，你可以應付的吧？”

    姜行道：“放心，我只要桑郎，倒是你得多注意點那個嶽小樓。”

    白謹微微點頭，嗯了一聲，“有文叔在，我放心。”頓了一頓，問“抓到他怎麼辦？殺了他？”

    “拜託，大小姐，我是警察，怎麼會亂殺人。”姜行說。

    白謹不屑的哼了一聲，對姜行斜睨，“我今天要殺人，你當警察的就坐視不管？不稱職啊。”

    姜行攤了攤手，道：“我雖然是警察，但警察只管發現的事，不管沒發現的事。”

    白謹笑道：“我如果是你的上司知道你這種想法，非得給你離職檢視不可。”

    姜行思忖了一下，看著白謹，認真道：“那麼我如果勸你呢？”

    “你勸不動我的。”白謹淡淡道，目光掃視著場中眾人。

    “那不就行了。”姜行說，“今天在這裏，我就當不認識你，你要做的事，我完全不清楚。”

    白謹微微笑道：“你是在給自己找一個說服不去管法外製裁人員的理由吧？”

    姜行嘆道：“不然呢，我畢竟是一個警察。”

    “白晉南不是好人，他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我不說，你也清楚。”白謹說。

    “不論他做過什麼，總有法律來制裁他，這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如果能制裁，為什麼要等這麼久？你聽沒聽過這樣一句話？”白謹望著姜行。

    姜行迎上白謹的目光，從她的目光中，看到的是決絕，“什麼話？”

    “如果正義遲到的太久，那就不用到了，因為那樣已經失去了他的意義。”

    姜行愣了一愣，是啊，正義遲到的太久，讓太多無辜的人死在了遲到的路上，這樣的正義，真的需要到來嗎？還是需要有些人去提前讓它到來？姜行有些迷茫。

    沉浸在白謹的話語中許久許久，姜行忽然想通了一些事，他凝視著白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知道的，我的身份是一名警察，於情於理，我都要阻止你私下去找白晉南報仇，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不能忘記我的身份和職責，這是我在警徽面前發過的誓言。”

    白謹微微揚頭盯著姜行，問道：“然後呢？你打算阻止我？”

    姜行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如果到時候你真的抓到白晉南，真的打算要對他下殺手，如果我真的在當場，我無論如何也會阻止你。”

    白謹並沒有生氣，相反，姜行的一席話，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抿嘴微笑著，淡淡道：“那你就儘量不要在當場吧。”

    姜行默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下去，問道：“文叔和張巖人呢？”他四下張望，今天早晨自醒來之後，就沒見到文泰和張巖。

    “文叔和張巖不能從正門進，他們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容易被懷疑，而且我們還需要他們把槍帶進來，他們會從其他的地方潛進來。”白謹說，“白老頭知道有人會趁著這個時候來對付他，今天把自己的白公館搞的和銅牆鐵壁的堡壘似的，沒看門口那些梅堂的人對每個來的人都做了全身掃描？就是怕有人攜槍進入。”

    “到時候我們怎麼和他們匯合？”姜行問。

    “不需要，等他們辦完他們該做的事，會來找我們。”白謹說：“到時候白晉南保險櫃中的東西，我會交給你，怎麼樣，姜警官，這可不是一份不小的功勞哦？那裏麵可是有白晉南所有的犯罪證據的，拿到之後，交給警方，我看你要飛黃騰達了。”

    對於白謹的調笑，姜行表示無奈，“但願他們能順利吧。”

    “山雀怎麼聯絡你？”白謹忽問道。

    姜行把刑八指臨死前給自己的那塊海棠花吊墜偷偷拿了出來給白謹看了一眼，“山雀知道我手中有這東西，他看到，就知道是我。”

    白謹哦了一聲，又問道：“他總不能一個一個去問吧。”盯著姜行，笑道：“你們肯定有什麼暗號纔對。”

    姜行笑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呀。”

    “什麼暗號，說來聽聽。”白謹湊了過來，興趣盎然的。

    姜行低聲神秘道：“到時候他會問我有沒有糖，我問他要什麼餡的，他回說海棠花，我再把這吊墜拿出來，就算行了。”

    “搞的和特務接頭一樣。”白謹有些不屑，想你這暗號也太簡陋了點，毫無創新意識嘛。

    “就是特務接頭。”姜行笑道。

    白謹目光投向窗外，穿過人群，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花園內的噴泉池，她站起身，對姜行道：“走，出去看看。”

    先前透過照片分析，得知通向白公館地下制D工廠的門就在花園內的假山石堆裡，而門的開關，則似乎就在花園噴泉池的一座石雕上，姜行和白謹來人打算先去檢視一下。

    花園內的人並不多，白謹和姜行二人佯裝若無其事的散著步，很快他們便來到噴泉池旁。

    “應該就是這裏。”白謹對姜行施了一個眼色，她背對人群方向，對姜行指了指矗立在噴泉池旁的那尊石獅雕像上。

    姜行用身子擋住人群視線，佯裝站在池水邊觀魚，暗中卻是對雕像檢視了一番，很快，他便發現了異樣，石獅的右眼，是可以翻動的，正面是石眼，而翻動之後的另一面，則是一指紋識別器，他皺眉道：“是指紋識別器，應該需要白晉南的指紋才能解鎖。”

    白謹似乎早就想到了這點，並未吃驚，淡淡道：“山雀應該早就知道了，他應該有辦法解決，不需要我們操心了。”

    姜行又朝假山方向看過去，這座假山像是一座堡壘，靠近南面的方位，有著一個類似缺口的石門，從這個方位看過去，石門內黑漆漆一片不辨事物，如果通常地下制D工廠的電梯門，隱藏在那裏麵，的確不容易讓人發現。姜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