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翻看選單，指點著服務員下著單，覺得差不多了，陶九九抬頭看向姜行露出一個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微笑，轉頭看向林放，說道：“林大公子日理萬機，還有閒心跑十幾里路來這裏吃午飯，你說你夠不夠閒？”

    “什麼日理萬機，九爺你這是寒磣我呢，我就在我老子公司裡掛名個董事，成天屁事沒有坐辦公室面對著一群被銅臭味腐蝕的都快鏽化的老頑固們兒，都快閒出痔瘡了，哪有你們有意思。”

    林放翹著二郎腿，胳膊懶癱在後椅背上，擺出一個紈絝子弟的標準姿勢，“誒，案子進展的怎麼樣了？我聽說都驚動省廳了，連那位女神探顧大美人都來了，動靜鬧得不小啊，我和你們說，這女神探一般的小案子人家根本都不帶搭理的，人家能來，就說明是大案。”

    說到顧思雨，陶九九自顧扣着指甲冷笑的瞅向姜行，陰陽怪氣地說道：“是啊，女神探都來了，破案還不是指日可待的事，至於案子進展的怎麼樣，這你得問姜行，他可是每天纏在顧大美人身邊掌握著破案的第一手資料。”

    姜行自然聽的出陶九九話裏有話，四年警校生涯倆人每天拌嘴的次數不計其數，他早就見怪不怪，更別說生氣了，無所謂的笑了笑，轉頭對林放說道：“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吧，新聞媒體每天都跟蹤報道呢。”

    林放道：“我說的是內部資料，新聞上報道都是面上無關痛癢的東西，沒有營養價值，誒，你們說這傢伙圖的什麼？膽兒怎麼就這麼肥，持著槍殺了人跑到警局門口撂下屍體，這不明擺着和你們刑警隊叫板嗎？”

    “對了，聽說死的是個倉庫管理員，你說這種人一沒錢二沒勢，殺他幹嘛？有仇偷偷摸摸殺了就算了，我覺得這事不簡單，沒準就是和你們刑警隊某人有仇，趁機報復來了，你倆可得小心著點，哥們可不想睡著睡著覺醒來就接到你們因公殉職的噩耗，到時候哥們悲痛欲絕，沒準就撞死在你們墓碑前隨你們而去了。”

    “說什麼呢你，烏鴉嘴。”陶九九拎著筷子就把林放腦袋當木魚敲。

    “哥們要是因公殉職，肯定拉上你林大公子墊背，我一窮二白無所謂，您林大公子富甲天下我不吃虧啊。”姜行調笑著。

    “你倆還有沒有個正形。”陶九九憤然不已。她實在覺得這倆傢伙只要撮合一起，就絕對沒個人樣，什麼亂七八糟汙言穢語都能從那張嘴裏捯飭出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林放咧嘴笑了笑，然後繼續道：“我聽說那傢伙在屍體上還放了首唐詩，真的假的？”

    “真的。”姜行說。

    林放似乎興致頗深，探頭低聲道：“什麼詩？”

    “王維的送別。”陶九九攤了攤手說道。

    “應景啊。”林放捏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吐出這樣一句欠抽的話，“你們說兇手殺人的動機，會不會和這首詩有關？我的意思是，這首詩裡會不會隱藏著什麼線索？”

    姜行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別瞎琢磨了，我們不是沒有研究過這首詩，但你知道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麼嗎？問題是我們不但沒有掌控兇手的線索，就連死者的身份都沒搞明呢，這纔是重點。”

    “死者身份都沒搞清楚？不會吧，你們這辦事效率！不應該啊。”林放吃驚道。

    陶九九道：“身份證是偽造的，除了死者的幾個同事還有他那個房東，死者基本上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交集，這個人怎麼說呢，就好像憑空出現，然後過著大隱隱於市的生活，突然有一天被殺了，留下來的痕跡都是無關緊要的，根本對偵破案件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姜行點頭應是，介面道：“想要破這件案子，從目前情況來看，順著兇手這條線查詢下去，基本上是沒戲，破綻太少，只能從死者身份這點入手了。”

    林放沒細琢磨，打聽這些也是無聊所致，當個茶餘飯後的閒談話題，隨口問道：“你們說兇手還會不會繼續犯案？”

    姜行和陶九九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一種肯定之意。姜行解釋道：“透過過往相似案例來推測，大機率還會犯案。”

    ……

    ……

    飽餐完畢後，林大公子自告奮勇去了前臺結賬，趁著結賬的間隙順便將前臺那姿色不俗的服務員微訊號套了過來，臨走時恬不知恥揮著手機喊出一句“美女，日後聯絡。”惹的人家小姑娘含羞露怯，紅著蘋果臉蛋埋頭不敢迴應，但心底卻是早已心花怒放，險些以為灰姑娘的故事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了。殊不知林大公子但凡看到有姿色的姑娘，都會想法設法討要聯繫方式調笑一番，至於是否聯絡交往，根本是想都不曾想。

    “下賤，無恥。”姜行和陶九九在一旁瞧的清楚，對林大公子的卑劣行徑報以極大鄙夷。

    林大公子開著新買的緋紅色法拉利跑車在姜行和陶九九鄙夷目光注視下瀟灑離去。姜行和陶九九前腳剛回了刑警隊，姜行就被徐泰叫道了辦公室。

    “把這東西給顧教授送去。”徐泰隨手丟給姜行一U盤。

    “徐隊，這是啥？”姜行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問了一句。

    “案發當晚各路段監控錄影。”徐泰說。

    姜行道：“徐隊，這東西咱可是看了不下幾十遍了啊，沒什麼重要發現啊。”

    徐泰一挑眉瞪眼，胡茬遍佈的嘴口蠢蠢欲動，姜行瞧這架勢就知道自家隊長要開口罵人了，急忙拿著U盤逃竄而去。

    案子發生後青塘市警方第一時間請來省廳的刑偵鑑識專家顧思雨教授來協助破案，項傑項副隊長專門將自己的辦公室收拾乾淨騰了出來，給顧思雨辦公用，而他自己則是搬到大廳辦公區和警隊其他人擠到一起。

    姜行敲門，待裡面傳來顧思雨請進的話之後推門走了進去。絲毫沒注意身後大廳辦公區內女閻羅陶九九投給自己背影的鄙夷目光。

    “放這兒吧。”顧思雨抬頭瞄了一眼推門而入的姜行，看到其手中U盤，沒多說什麼，又低頭翻看著資料。

    姜行放下U盤，卻沒著急離開，眼睛朝顧思雨手中翻看的資料上看去，看的出那是整個案件的全部資料，口中笑道：“顧教授，怎麼樣？有什麼新的發現不？”

    “你還有事嗎？”顧思雨眼皮不抬，冷冷回了一句。

    姜行搓著手，笑道：“沒事沒事，就不打擾您了啊。”幾日接觸下來對這位警界的冷美人女神探的性情多少有些瞭解，知道人家冷言冷語相對的時候並不是針對誰，而是人家就這性格，不分人。你總不能讓冰山上燃起火來，就是這個道理。

    姜行說完就打算掩門離去，哪想手剛觸到門把手，就聽到身後的顧教授說話了“不是沒事，回來，我交待你個事。”

    姜行正愁找不到合適理由和顧思雨單獨相處，聞了這話，心底暗喜，立馬掉頭又回到桌旁，笑道：“顧教授，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顧思雨將U盤插入電腦，起身騰出座位，對姜行道：“這裏麵是案發當晚各大路段監控錄影，你把那輛計程車所有出現的地方都給我截出來做成短影片，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

    這些監控錄影姜行曾在徐泰的吩咐下看了不下幾十遍，晚上做夢腦袋裏都是車輛穿行的痕跡，姜行暗中叫苦不迭，面上卻是裝作毫無壓力的樣子，擺手示意完全不在話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顧思雨拿著資料坐到一旁沙發，自顧自翻看。姜行坐到電腦旁開啟U盤開始進行顧思雨交待的工作，餘光時不時的朝那安坐沙發的顧教授撇去幾眼。

    約麼兩個小時過去，整理完畢後姜行起身伸了一個攔腰，舒展了下筋骨，道：“顧教授，都整理好了。”

    顧思雨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將手中資料擱置一側，緩緩踱步來到辦公桌前，開啟影片看了一看，然後抬頭攏了攏擋在額前的秀髮，對姜行問道：“有什麼發現？”

    姜行撇了撇嘴，攤手道：“還是老樣子，那輛計程車一共經過了四條路段，全都被監控探頭拍到，而這四條路段都是自平湖區到警隊門口的必經路段，應該可以肯定，兇手自平湖區死者家中出來之後，就駕駛那輛劫持來的計程車去了刑警隊門口，且中途絕沒有繞遠路，可以看的出來兇手對本市的交通路段很熟悉，應該在這裏生活了很長時間，或者是專門做過研究。”

    “兇手當時戴著帽子，在經過有監控路段的時候又刻意壓低了帽簷，在加上監控角度和距離的問題，監控探頭並沒有拍到兇手的面容。”

    顧思雨輕輕嗯了一聲，低眉想著什麼，少頃後問道：“就這些？”

    姜行愣了一愣，覺得這顧教授話裏有話，回憶了下，笑道：“不然呢？”

    “時間線對不上。”顧思雨忽然冒出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