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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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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聚集而來的黑影

    沈默聚精會神地傾聽這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聲音持續了很久,才漸漸息止。

    在此之後,房間開始安靜,兩人似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然,這只是沈默透過監聽內容猜測的當時情況,至於他們是否透過別的方式進行交流,沈默不得而知。

    爲了養足精神,明早自己的狀態不被鄔醫生懷疑,在聲音結束後,沈默還是決定先躺了一會兒。於是,沈默回到了床上,這期間他按下了軟體上的錄音鍵,開啟了自動監聽。

    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明明躺在床上,沈默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處在暴風雨中搖曳的孤舟之上,很不安穩,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能夠感覺得到。

    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讓沈默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活在現實之中。

    朦朦朧朧,突然感覺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沈默,再仔細聽,才發現這聲音並不是呼喚,而是有些驚異,或者更像是在求救。

    “誰……誰在那……”

    “誰……”

    這聲音的音調不斷提升,但卻始終感覺有氣無力。

    沈默已經從睡夢中被這個聲音給吵醒,意識醒來的時候還只是覺得很吵。還沒睡夠,卻並沒有完全聽清楚這聲音的內容。

    因為身體還有些發僵,沈默過了好半天才睡眼惺忪地掙扎坐起,環顧四周,沈默發現這聲音是來自老肥,這讓沈默稍微有些安心,但卻旋即感到不太對勁。

    因為在沈默前面昏暗的燈光下,老肥的動作讓沈默渾身一個激靈,他感覺自己如同過電一般,瞬間睡意全無。

    原來老肥已經醒了過來,但他醒來後一隻手卻直挺挺地伸向了門口那裏,嘴裏喃喃地繼續嘟噥著:

    “誰……誰在那?誰……”

    沈默順著老肥指的方向望去,那個方向的門正死死關著,房間裡空無一人。

    老肥在對誰說話,那裏什麼也沒有啊。

    沈默眼睛死死瞪著老肥指的那個方向,昏暗的光線中,房門上的細小紋路似乎都在吞噬著房間內的每一縷光亮。使得這個房間的牆體看起來黑黢黢就像曬黑的臉皮整個撕了下來,糊在了牆上,讓人的心裏感到十分的壓抑。

    “老肥,哪有什麼人?你是不是看錯了?哪有人在那裏啊?”沈默連忙問。

    “誰……誰在哪?”老肥還在不停的喃喃,抬在半空中的手開始有些戰慄。

    沈默迅速跳下了床,警惕地走到了門邊,試著拉動門把手,已經生鏽的房門發出吱嘎吱嘎的難聽聲音,但是確實已經牢牢反鎖,就算這個人剛剛溜走,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把門從外面鎖住。當然,這種房門如果事先從屋裏反鎖,然後直接關門,同樣能夠鎖住,但這麼做產生的聲音必然是極大的,沈默一定會立刻被這種聲音驚醒。

    “哪有什麼人,你是不是看錯了?”沈默奇怪地望向老肥。

    這時沈默聽老肥的聲音有了些許變化,喃喃中似乎聽到了他發出了一聲讓沈默十分熟悉的咒罵,這傢伙無奈地把抬起的手臂放了下來,過了一陣才嘆口氣說道:

    “你妹的,水……水在哪?我特麼要喝水!”

    沈默徹底石化,原來老肥是想喝水,看來是沈默想多了。

    沈默趕緊端起桌子上的那杯水,將杯子緩緩遞到了老肥的近前。這個杯子是那種連著吸管的兒童口杯,但從這個房子的衛生狀況來看,這個杯子應該被很多送往這裏的傷員使用過,吸管內壁還模模糊糊地殘留著許多深灰色的水漬。

    沈默把吸管插到了老肥已經乾枯欲裂的嘴唇上面,老肥想要抽吸,但似乎做出這樣一個動作,都在耗費他極大的力氣,才吸了幾口,老肥就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額頭上滲出了虛汗。

    “不喝了?”沈默問。

    “恩,喝飽了……剛纔可渴死我了。”老肥嘶啞的聲音終於得到了些許潤澤。

    “感覺怎麼樣?”沈默焦急地問。

    老肥眯著眼睛,蒼白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一個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容,顫聲道:

    “你說呢,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說身體倍棒你會信?”

    沈默滿臉尷尬,感到十分慚愧。

    “兄弟,真對不起,這次實在連累你了。”

    “少說這沒用的了,自己看著辦吧,這事結束了,痛快喝一頓,給我找個妹子纔是正事。”老肥皺著眉頭回答,顯然嫲醉藥的效果已經在漸漸減退,老肥身體上的痛楚正在不斷恢復。

    老肥現在所處的這個時候,是每一個做過手術的人都一定切身體會過的。這種麻藥剛剛過勁的痛苦簡直如同摧心剖肝,讓人苦不堪言。往往大多數手術患者當麻藥過了時效的時候,都會服用一些鎮痛類的精神藥物。但顯然,鄔醫生並沒有給老肥準備這些東西。

    “那是當然,如果能快點結束自然最好了,可惜……”沈默兀自喃喃。

    老肥擺了擺手,蒼白的臉上露出極其嚴肅的表情,輕輕拍了拍沈默說:

    “不能這麼說,其實……靠,不說了……”

    “雖然你是我兄弟,可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懦弱而把你也推進火堆。即便你這麼說,錢我心裏也根本過意不去,我實在是太無能了,先是讓自己的女朋友被殺死,然後又讓自己的兄弟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廢物……”沈默咬牙切齒地說著,這些話確實是沈默此時此刻發自內心的獨白,這種慚愧的感覺已經蔓延了沈默全身每個骨髓,讓人夜不能寐,不過與老肥並無太大幹系。

    老肥聽了沈默的話先是一怔,沉默片刻,老肥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凝固,好半天才喃喃道:

    “小默,別這麼說。對了,現在咱們是在哪裏,看樣子好像不是醫院吧?”老肥突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不像是醫院。

    “這裏是山間的一個小房子,不過你放心,為你治病的醫生很可靠。”沈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無麵女的事情。

    “這是什麼搞笑的安慰方式……”老肥嘆了口氣,“咱們不會是又被警方盯上了吧?”

    “有什麼不對麼?”沈默反問。

    老肥眼睛望向天花板,半晌沉默,也許是太累太疼了。

    沈默尷尬地坐著,一直回味著老肥所說的話。

    他們相視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因為剛剛睡醒,沈默尿意涌了上來,就對老肥說:

    “我去上趟廁所,一會兒回來。”

    “恩。”

    沈默走出了房間,在走廊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廁所。整個走廊竟然只有沈默和鄔醫生的兩個房間,而那幅油畫就在壁爐旁靜悄悄掛著,仍然顯得十分突兀。

    沈默儘量不去看它,或者說心理上不知為何感到對它有種難以言表的恐懼。

    雖然沒有找到廁所,但活人也不能被尿逼死,沈默儘管不太想出去,但此時也只好去外面上廁所。

    夜已經很深,門外的月光帶著詭譎的氣息投到了地面上。

    外面的空氣被月光照的發涼,沈默顫顫地走到了屋外,想快點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但畢竟在門口撒尿是十分不雅的行為,而且門口還有攝像頭,在攝像頭底下更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於是沈默只好藉着黯淡的月光摸索著向屋後走去。

    雖然光線有些暗,但屋外的小路還是很好辨認,沈默沿著小路很快就轉到了屋後。這個屋子明明只有兩個房間,但長度卻似乎要比沈默想的還要長。

    來到房子的後院拐角,沈默剛準備解手,一股陰寒的冷風在沈默開啟褲鏈的那一瞬向沈默迎面撲來,冰冷而帶著不安的氣息讓沈默竟然無法再繼續做出接下來的動作,就這樣呆立在原地無法移動。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慄與寒氣從沈默的腰椎處升起並漫延到四肢百骸,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汗毛也頓時豎立起,蓄意已久的水閘也同時開啟。

    但這種感覺卻並不暢快,竟然有點毛骨悚然。

    沒錯,就是毛骨悚然。

    這種如墜冰窖的感覺沒有比毛骨悚然這個詞更能貼切的表現出來了。

    只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的人是無法體會這個詞中所包含的恐懼的,但在這一刻,沈默卻莫明其妙的有了這種經歷。

    而當沈默意識到這恐懼的來源之時,卻差點嚇得坐到了地上。

    月光之下,沈默的面前竟然突然間無聲無息地出現了許多可怕的人影,這麼多的人,有大有小,有高有矮,竟然在這樣的深夜,聚集在了屋子後面。

    他們姿態各異,黑黢黢的身體和那油畫中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如此可怕陰森的黑影清晰地出現在沈默的面前,如此清晰,根本不可能是幻覺,但沈默竟然無法辨識他們是否是人。

    這股刺骨的涼風正是從這些人的縫隙中穿過,狠狠扎進了沈默的身體之中。

    沒錯,他們正在看著自己。

    我了個去,這怎麼可能?

    這大半夜的竟然會突然在這房子的後院聚集了這麼鬼氣森森的人,而且這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出現,目的竟然是爲了窺視自己的尿尿?這是什麼節奏啊,沈默真是欲哭無淚,一時不知所措,甚至連拉鍊都來不及拉上,就這麼和這群人互相對望著。

    冷風呼呼灌進褲襠,讓沈默感到涼颼颼的,但這些人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讓人窒息,這簡直太讓人費解,再怎麼說,這些人也不可能這麼安靜吧。

    竟然安靜到連呼吸聲都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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