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電視機裡的異象
沈默就這樣呆望著敞開的門。
他要做的僅僅只是進入房間,然後在裡面安放一枚小小的如同鈕釦狀的監聽裝置,就這麼簡單而已。
可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過程,現在的沈默卻根本無法實施。
因為就在剛纔鄔先生在屋子裏翻找東西的時候,他竟然不小心弄灑了一罐白色的粉狀藥物,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但這些白色藥物卻是已經全部灑到了地上,而且他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根本沒作任何理會。
這件事看似平常,卻讓沈默不得不戒備起來,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鄔先生這個做法實在是太狡猾了,這些粉狀藥物看似無意地灑了一地,但它們就這樣從屋子裏一直到延伸到了門口。如果真的是他有心而為,顯然是隻要沈默進入房間,鄔先生就一定會有所察覺。
如果沈默現在就這麼闖進去,等他手術結束回來時必然生疑。那沈默這個金屬鈕釦就算藏進了他的房間,那也是沒用的,因為只要他想尋找,恐怕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東西也會被他輕易發現。
既然這樣,因為這些灑在白色藥物的阻隔,那沈默不就相當於根本無法進入他的房間一樣麼?
想到這裏,沈默無比苦惱,只好悻悻坐回沙發上繼續思考。
怎麼辦呢,怎麼才能不觸碰這些藥粉就能進入他的房間之中呢?沈默坐在沙發上冥思苦想,確實在想不出用什麼辦法能夠避開灑在地上的藥粉將金屬鈕釦藏在他屋子裏的隱蔽處。即便使用隱身噴霧,也難以做到,而且如果隱身期間鄔先生再次回來,事情也不好解釋。
難不成沈默還要變成蒼蠅飛進去?
沈默環顧四周,這個小屋的客廳原本應該是與旁邊沈默住的房間相連著的。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後砌了一道牆阻隔開來,這道牆的隔音性很好,自從手術開始後,沈默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聲音,就好像這道牆裏麵的房間裡完全沒有人存在一般。
沈默現在所處的客廳空間不大,大概只有30平左右,客廳裡面有兩排沙發並列在門口,顏色都是暗黃色的,與藍色的漆皮牆產生強烈的反差。而這本來就不太搭調的房間中偏偏還立著一個壁爐,顯得與屋子格格不入,但它就是這麼突兀地立在那裏,好像一張黑黑的大嘴,在向沈默怒吼著。
沈默的眼睛突然停留在了壁爐的臺子上,臺子上面掛著一幅已經被黑煙燻黑的油畫。
其實這幅畫究竟是什麼風格沈默也不太確定,之所以沈默這麼說它是油畫,主要是因為這幅畫的內容實在太抽象了,連畫面的內容都讓沈默只能根據這些詭異的線條來進行揣摩和猜測。
油畫之中,一棟黑幽幽的舊樓屹立在一條黯然的街邊,歪歪扭扭的路燈在畫面中依稀還能看出是昏暗的紅色,舊樓的門前站著一排人,他們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只有眼睛是藍色的,甚至有點綠色。
這些人的面部表情全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他們全都在笑,他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與他們黑色的身體極不搭調,像是一群非洲人,另外畫面中這些人個子都比較小,仔細看的話,這些人的牙齒上都勾勒著或淺或淡的紅色線條。
正在沈默全神貫注觀察這幅油畫的時候,怪事出現了,沈默面前這幅油畫上這一排小人居然一個接著一個地逐漸消失,直至最後一個也沒有了,最後在畫面上又出現了一個又高又醜的老頭,與他們相反,白面板,白頭髮,白鬍子,白衣服,這個白老頭幾乎佔據了整個畫面,不對,與其說是畫面還不如說是活生生的,沈默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是深陷其中,彷彿自己就在這棟舊樓的前面,感到了周圍陰風陣陣,聽到了白老頭猙獰的咆哮,然後這個老頭向自己一步步走了過來……
白衣老頭的臉是模糊的,但卻讓沈默感到無比驚駭,頓時汗洽股慄,本能地想要去呼救,但自己的喉嚨卻好像被人死死捏住了一般,根本發不出聲音,而這張模糊而恐怖的臉孔卻在一點點靠近沈默,彷彿要將沈默給一口吞掉一般。
沈默的眼睛瞪得渾圓,幾乎馬上就要被嚇死,突然沈默身後的一聲怪響讓沈默擺脫了眼前的幻覺,“茲呦……茲呦……茲呦……”
這驚醒沈默的聲音竟然是從隔壁傳來的電鑽聲,沈默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畢竟剛纔的狀態讓沈默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夢魘一般,竟然使沈默在那個可怕的白衣老頭面前動彈不得。
好在隔壁手術時電鑽發出的聲音驚醒了沈默,不然沈默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沈默低下頭,用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不再敢繼續看那張油畫。
畢竟這張畫也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這到底是什麼畫,竟然能夠讓沈默產生如此逼真的幻覺,還是說……還是說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幻覺,而是這幅畫裡有著一個這樣可怕的白衣幽靈。
沈默搖了搖腦袋,不想繼續想這些沒用的東西。
正在手術的鄔先生估計已經快要結束,沈默現在所剩下的時間顯然已經不多,如何進入鄔先生的房間,然後把這個金屬鈕釦裝在房間裡面恐怕這才現在的當務之急。
沈默剛回過神剛準備思考對策,卻突然又嚇了一跳,剛纔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老頭太過驚悚,竟然讓沈默忽略了這樣一件事。而當沈默再次回想起這件事,沈默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體都有點不敢動彈,因為沈默忽然意識到的這件事非常詭異。
這件事就是這驚醒沈默電鑽聲,這聲音也太不科學了!
這堵牆的隔音性明明很好啊,從手術開始,沈默剛纔貼著牆都聽不到任何聲音,為什麼會突然間這裏會響起這陣電鑽的聲音呢?就算它的聲音比較大,可是剛纔沈默卻明明感覺自己聽得十分清楚,就好像這聲音就從耳邊傳來一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沈默迷惑不解,但這電鑽聲也沒再響起。這個問題雖然難以解答,但眼下快點將監聽裝置裝好纔是最重要的事,如果沒能完成這次任務,沈默的處境將更加危急。
想到這,沈默再次看向四周,這一掃視,壁爐的旁邊放著的二樣東西吸引了沈默的注意。
靠,我怎麼這麼笨啊!
沈默不禁自責,自己確實現在快成多慮症了,把事情想的太複雜。
於是沈默不再遲疑,蹭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起來,趕緊拎起了壁爐旁邊的這樣兩樣東西,噔噔噔跑向了鄔先生的房間。
沒錯,這兩樣簡單東西就是掃地用的掃把和簸箕。
其實只要用這兩樣東西,沈默完全可以假裝爲了幫鄔先生掃地而進入他的房間。
你的藥粉不小心灑在了地上,你因爲着急去做手術而沒有來得及打掃。沈默作為客人,而且還是傷者的兄弟,理所應當幫你打掃,這種舉手之勞看上去就顯得合情合理了,也是一個正常人比較有禮貌的行為,沈默想到頓時心花怒放,心說這下可真是太簡單了。
於是沈默推開了房屋的門,準備把地上的藥粉全部掃進簸箕。
但沈默剛把門推開,心裏立刻就有點後悔了,可惡,這扇門實在太舊了,門的摺頁處已經快被鐵鏽給封死。只是沈默這麼輕輕一推,這扇破門就發出了吱吱嘎嘎如同老樹摧折的聲音,這聲音在這麼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如此清晰炸耳。
這真是忙中添亂,這個時候發出這樣的聲音,萬一讓鄔先生聽到了,以為沈默要進屋翻找那個被他藏起來的密室鑰匙,他還不得從房間裡衝出來,他發現沈默倒不要緊,萬一他一激動直接把手術中斷,那老肥不是太慘了?
沈默推開門後,緊張的滿手都是汗,一動不敢動,但過了好一會兒,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動,看來沈默推門的聲音似乎並沒有被鄔先生聽到。
沈默暫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棟牆的隔音效果還真是不錯的,除了剛纔那聲奇怪的電鑽聲,兩個屋子間的聲音就再沒有互透過。
爲了避免自己進入房間時腳上沾太多的藥粉,沈默先把這些藥粉仔仔細細掃個精光,全部收進了簸箕之中,又用手在地上擦了擦,蹭掉了殘餘的藥粉。確認無誤後才一下子跨進了房間,手裏仍然握著掃把和簸箕,以免鄔先生突然走出來。
但清掃的這麼徹底反而容易讓人生疑,於是沈默打算當他放完監聽裝置從裡面走出來後,再用腳故意踩上一些藥粉,在門外留下幾道腳印。這樣看起來沈默就更像是單純的打掃而已,而且掃完就走,並沒有進入房間。
沈默暗自得意,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房間之中。
進入之後,沈默更加驚喜,沈默發現這裏麵還真的挺適合藏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因為鄔先生的這間屋子比沈默們住的那間要大很多,這裏有三張辦公桌,每張辦公桌上立著兩排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還有燒瓶、酒精燈等化學器皿。
房間裡雖然擺滿了這麼多藥品,但並沒有太過濃烈的藥味,房間也收拾得很整潔,或者用很有些不太恰當,應該說是極其整潔,看上去每個東西都是擺放在一個固定的位置,讓人感覺擺放的形式十分規整。
房間之中還有兩個立櫃,一臺電腦、一臺小冰箱和一臺掛在牆上的電視機,但這屋子中最讓沈默驚訝就是這個房間裡竟然只有一張床,這是沈默本來並沒有想到的。
鄔先生看上去至少三十七八歲,而嘉美明顯只是一個比沈默還年輕許多的花季少女,而這裏只有一張床,上面還整齊地擺著兩個枕頭,難道這個鄔先生還老牛吃嫩草,和這個嘉美兩人睡在一起?
疑惑歸疑惑,但眼下辦正事還是要緊,這些八卦的事情根本來不及多想,於是沈默再次環顧房間,尋找著合適的地方,這樣的大房間,可以放這枚小小監聽裝置的地方實在多了去了,床縫,家電和櫃子後面,衣櫃深處全都可以放進去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
但除了床縫,其他幾個地方又並不太保險,而且放在家電附近當它們正常工作時一定會對竊聽效果產生很大的影響,越是選擇多了,反而難以選擇,沈默頓時有點心煩意燥,真不知道放哪裏才比較合適。
正當沈默在門口躊躇的時候,沈默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皮有點股小亮光透了過來,沈默本能地循著光線望去,沈默驚訝地發現這光的來源竟然是電子螢幕,原來掛在牆壁上的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自己開啟了。
而當電視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楚之時,沈默卻徹底僵住了,這……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