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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六起兇案發生

    昏暗的燈管,散發不出明亮的光,當然,也無法緩和辦公室裏凝重的氣氛。

    任天嬌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來回踱步,於正菲和法醫秦月明則拿著卷宗全神貫注地翻看著,米多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衛雲墨在睡覺,而剛剛加入專案組的劉志遠正在計算機前認認真真地尋找著什麼。

    任天嬌手裏夾著香菸,卻遲遲沒有抽一口,突然問道:

    “蔣鐵生怎麼還沒有回來?”

    “應該快了吧,剛纔我通知蔣鐵生的時候,他應該還在追查那個女作家的線索呢。”米多回答。

    任天嬌顯得有些急躁,今天已經是跟居長約定的第六天。

    然而,就當一切證據都已經指向了沈默,幾乎可以認定,沈默就是這數起連環殺人案的罪犯時,意外,竟然還是發生了。

    本來已經明朗的案情,竟然因此再度陷入了僵局。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在眾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中,蔣鐵生終於回來了。

    “任姐,剛纔我……”

    望著氣喘吁吁的蔣鐵生,任天嬌連忙擺了擺手,說:

    “我知道了,你先坐下吧,你的事待會兒再說。”

    蔣鐵生坐了下來,好在身體素質過硬,滿頭大汗的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任天嬌拍了拍手,驚醒了蜷縮在椅子上睡覺的衛雲墨,大聲說道:

    “好了,既然人已經齊了,咱們說正事吧!”

    衛雲墨打了個哈欠,晃悠悠地伸了伸懶腰,拄著下巴望著一本正經的任天嬌。

    眾人放下手頭的事情,也全都望向了她。

    “衆所周知,本來這五起連環殺人案的始作俑者幾乎已經可以斷定,犯罪嫌疑人就是這個剛剛被警方逮捕的少年,真名沈默,雖無前科,但此前卻涉嫌加入盜竊性質團伙。然而,就在這個‘罪犯’剛剛落網沒多久,我們正準備結案,將他轉交司法機關進行的審判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在座的其他人其實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蔣鐵生一個人矇在鼓裏,所以他不明就裏地四下看了看,然後詫異問道:

    “意外,任……任姐,發生什麼了,那小子逃走了?”

    任天嬌搖了搖頭,於正菲對蔣鐵生解釋道:

    “又發生了第六起殺人案!”

    “第六起?”蔣鐵生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個瘋子竟然頂風作案,再次興風作浪。

    “沒錯,就在剛纔,我們接到了報警,又有一名遇害者,而且這名遇害者就是那個將沈默扭送到派出所的公子哥的女朋友,女明星阿婉!”

    “吳天宇,怎麼他家又出事了,可是沈默不是已經被咱們關起來了,這小子怎麼可能還繼續犯罪?”蔣鐵生更加迷惑。

    “的確,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這個吳天宇報案,說犯罪嫌疑人沈默夥同朱姓道士在他女朋友的別墅裡裝神弄鬼,意圖騙財騙色。案件受理後,因為沈默之前涉嫌參與小偷團伙,所以咱們也重點關注了他,在審訊結束,沈默在筆錄上簽字的時候,我發現這個人的寫字痕跡與罪犯很像,於是對他產生了懷疑。任組長按圖索驥,最後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沈默就是這數起連環殺人案的幕後黑手。”米多補充道。

    “但沒想到的是,就在沈默被送到派出所的同時,吳天宇的女朋友阿婉竟然也同時失蹤。等到他們再找到阿婉的時候,已經是十個小時之後,屍體被在郊區的一家鹿場裡發現。不幸的是,當吳天宇找到阿婉的時候,阿婉已經去世,死因是被鹿場裡雄鹿銳利的鹿角刺破肋膛,直到發現她的時候,她的屍體仍然仰面朝天掛在鹿角之上。”法醫秦月明說道。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接到報案之後,於正菲帶隊,秦月明和米多都去了現場,接下來關於第六起兇殺案的案情,就讓小夏來說說吧。”任天嬌沉著臉說。

    於正菲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示意劉遠志開啟ppt。

    投影螢幕緩緩降下,一個觸目驚心的畫面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畫面之中,一頭健壯雄鹿匍匐跪在地上,看樣子似乎已經死去,汩汩鮮血順著鹿角流淌,凝固在鹿臉上。而鹿角的上方,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屍正仰面伸著雙手,她的肋膛已經被鹿角刺破,高大的鹿角從她的後背穿透身體,將內臟擠到了體外,傷口破裂的程度十分嚴重,看樣子罪犯將死者用鹿角頂死之後,將她的身體強行壓在了雄鹿的身上。

    於正菲指著血腥的畫面,努力剋制著心中憤怒的情感,說道:

    “這張照片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拍下來的,我們到達現場的時間是上午八點。經秦月明的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凌晨兩點左右,嫌犯殺人的手段依然十分殘忍,他先用丙泊酚麻醉死者,使其失去反抗能力,然後,嫌犯將死者的身體抬到了熟睡的雄鹿的上方,讓鹿角穿透了死者的身體。

    然而,嫌犯並沒有直接殺死被害人,而是讓鹿角避開了死者身體的致命部位,死者被刺穿後,雄鹿感受到了頭頂上的異樣,開始努力掙扎,在想要擺脫頭頂重物的過程中,導致被刺穿的死者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大,同時也在鹿角上越陷越深,最後活活被殘摧死。”

    “天,竟然這麼殘忍!”劉遠志忍不住喟嘆。

    “跟前幾樁案件相比,他已經很仁慈了。”任天嬌又點燃了一根纖長的香菸,深深吸了一口。

    “後來,鹿場的主人在清晨的時候回到了鹿場,發現了死者。於是迅速報警,但此時死者已經死去很久了。”於正菲說完,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想說些什麼,但是猶豫片刻後,還是沒有說,而是繼續介紹案情:

    “我們到達現場後,發現這間鹿場外面的大門已經被撬開,罪犯的手法非常嫻熟。經米多的檢查,發現和前幾起兇殺案中犯罪嫌疑人的手法完全相同,而且嫌犯在潛入鹿場之後,選擇的路線也是非常準確的,可見他也是早有準備,直接就扛著死者來到了遇害地點。”

    “也就是說,這個嫌犯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行為習慣,和前幾起殺人案中的兇手,應該是一樣的了。”任天嬌夾著女士香菸,望向米多。

    米多連忙點了點頭,說道:

    “沒錯,死者是被綁著扛到兇殺現場的,而她身上的繩結,打結的習慣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更何況,那樣的鐵門,如果不是鎖匠,也就只有小偷才能撬開,還有啊……還有現場的字條,上面的筆跡,也和前幾起命案的筆跡一模一樣。”

    “字條!”任天嬌一怔。

    “對,是字條!這一次他也在兇案現場留下了字條!”說完,米多望向劉遠志,劉遠志會意地敲了下滑鼠。

    投影儀上的畫面切換到了一張現場發現的字條上面,字條上的字跡依然工整,但文字的內容卻讓人頭皮一炸:

    “無論我身在何處,罪惡,都將會繼續……”

    “混蛋!”

    任天嬌望著螢幕上的字條,瞬間被這罪犯囂張的言辭所激怒,憤然拍了一下桌子。

    “奶奶的,這孫子也太狂了,看到沒有,他都說了啊,無論我在哪裏,罪惡都將會繼續。這不明擺着麼?兇手就是咱們抓住的那個小蟊賊,他以前就跟那個什麼惡佛混過,肯定也是一個小偷,光看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兒,就不像好人,這一次,他肯定是故意被抓,然後還讓他的同夥繼續犯案,並留下這樣的字條氣咱們!”蔣鐵生氣呼呼地說。

    “沒錯,其實我覺得蔣哥說得就很有道理,我剛纔也是這麼說的,這現在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這小子是想炫耀他的殺人手段,故意被吳天宇抓到了這裏,然後依然憑空完成殺人,還留下了這樣的字條氣警員。可是,光我說沒用,咱們任組長和小衛都不太同意啊!”米多連忙附和道。

    “他是不是小偷,這個問題不能蓋棺定論。但要說他是前幾起命案的兇手,咱們手頭,現在倒是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可是……你們不覺得這個字條,不太對勁麼?”任天嬌手中香菸的菸灰已經快要自然脫落,她卻無暇去彈。

    於正菲、衛雲墨和秦月明都沒有說話,蔣鐵生、米多還有劉遠志他們三個卻已經按耐不住了,幾乎異口同聲地質疑:

    “有什麼不對勁?”

    衛雲墨揉了揉一頭亂髮,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因為這句話,根本不是炫耀,而是十分急躁,他想要立刻讓沈默伏法!”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任天嬌終於彈了彈菸灰。

    “急躁,到底什麼意思,還有這嫌犯本來就應該是那個沈默啊,筆跡,習慣,還有DNA的檢驗結果,都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問題了,難道還有人想要栽贓他?”米多更加不解。

    “不對,前幾起兇殺案中的字條,嫌犯都在言語上挑釁著警員,但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目的,更像是在給咱們扔煙幕彈。而這一次,嫌犯留下的字條內容,用意卻是十分明顯,簡直就好像沈默等於承認了自己就是兇手,然後再炫耀自己的能力,即使身處在警員控制的範圍內,仍然能夠繼續作案!”於正菲解釋道。

    “而且,咱們現在的證據,也並不是能夠明確證明沈默是兇手。其一,筆跡可以偽造,其二,習慣可能巧合,其三,我們在第一起兇案現場,死者的血跡中發現了沈默的體發,這一點我可以證明,他當時是我帶去的現場,而其他幾起兇殺案的現場雖然同樣找到了沈默的體發和指紋,但都無法證明他就是兇手。其四,關於林壯的指認,也是他的一言之詞,不能成為鐵證。”衛雲墨補充說。

    “更重要的是,如果兇手真的是他,他想要炫耀的話,可以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兇手!然後親口告訴咱們,即使他被關押,仍然能夠犯案,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吧?”秦月明也忍不住開口。

    “那……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不是他?”米多一臉茫然。

    “現在這一切都還不能妄言,不過,我覺得咱們現在的注意力,還是不能完全放在沈默這兒。我想,這其實才是嫌犯真正的用意,沈默本身,就是他朝咱們拋來的一個誘餌,引誘咱們踏入陷阱。如果咱們在他身上繼續鑽牛角尖,纔是浪費時間!”衛雲墨聲音憊懶,簡直就像再多說兩句,他自己就會先睡著了一樣。

    “可是,現在他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所有的證據鏈都指向了他,我認為都可以直接定罪了!如果不從他身上入手,咱們更是無從查起啊!”米多無奈道。

    “不一定,咱們還有一條重要的線索和一個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於正菲正色說道。

    “誰啊?”米多撇撇嘴。

    “女作家劉珂彤,還有她的‘死亡劇本’!”於正菲回答。

    “啊呀,對了,還有那個‘死亡劇本’。對了,小劉,你們不是已經去和站取得聯絡了麼?怎麼樣,存稿要來了麼?”米多問道。

    劉遠志看了看大家,最後目光停留在衛雲墨身上。

    “衛雲墨跟我說完之後,處長立刻派人去與站溝通,最後要來了那份小說的原稿,結果……”劉遠志突然麵露難色。

    “結果小說的原稿只寫到了現在這種處境吧……”任天嬌猜測道。

    劉遠志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悻悻說道:

    “而且,存稿正好截止到了第六起命案發生,一切情節都一模一樣!”

    “靠,怎麼這樣,這也太假了吧。他怎麼可能連這種事都猜得到,什麼死亡劇本,這明顯就是現編現寫的啊,難道兇手是在咱們專案組中間?”米多忍不住驚呼。

    然而,就是他這樣一句胡亂的猜測,竟然讓辦公室瞬間安靜了,大家面面相覷,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眾人的心裏,第一次對彼此之間,產生了懷疑。

    許久,衛雲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了看蔣鐵生,問道:

    “劉珂彤那邊也沒有找到吧?”

    蔣鐵生極其沮喪,氣喘吁吁道:

    “嗐……哎呀,你可別提了,真是氣死我了,就差一點,我就晚了一步,結果她就已經被一輛沒牌照的麪包車接走了,當時……”

    衛雲墨擺了擺手,似乎對具體的過程並不感興趣,他看了看大家,將雙手交叉,平放在了桌子前,猶豫了片刻後,問道:

    “事情現在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距離跟居長約定的時間,也僅剩下一天了,我現在有個提議,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意。”

    “什麼提議?”於正菲問。

    “放了沈默!”

    衛雲墨剛一說完這五個字,辦公室裏一片譁然。

    “你瘋了啊,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還是頭號嫌疑犯,怎麼可能把他放出去?”米多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是啊,這麼做確實不妥!”秦月明說。

    “這……這實在有點不合適吧。”於正菲雖然一直是相信衛雲墨的,這一次也不由反對他的做法。

    其他人當然也都不同意衛雲墨的建議,但任天嬌還是示意衛雲墨繼續說下去。

    衛雲墨沉吟片刻,喃喃道:

    “其實……我這個提議,並沒有徵求大家意見的意思,因為它已經實施了,在開會之前,我得到了居長的許可,已經放了犯人。”

    “什麼?”任天嬌驚愕萬分。

    其他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辦公室瞬間快要炸鍋了。

    衛雲墨面對大家的質疑,他淡淡微笑,顯得怡然自若。

    “你們彆着急,有些魚,偏偏只有魚鉤斷了,它纔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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