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虎痴？”許褚扭頭問著蘇恆。

    蘇恆一愣，這個時候許褚還未揚名，虎痴的名號還沒傳出去，於是含糊道：“我看你的氣質如同猛虎，同時又是個武痴，所以就這麼叫你了，怎麼，不喜歡麼？”

    “我，壯，虎痴！”許褚咧嘴道：“一輩子，你，不怕，不弱！”

    一輩子就我不怕？蘇恆琢磨了一下，道：“你父母呢？許家村村民怕你幹嘛？”

    許褚搖了搖頭：“我，天生，村民，怕。”

    好像有哪裏不對，蘇恆笑著附和了兩句，繼續往前走。

    土地廟也在西邊，只是離得更遠一些，但是兩人腳力都挺快，所以一會就趕到了。

    土地廟並不大，只有半人高，泥牆灰瓦，顯得有些落魄，神像是泥土鑄成，麵像模糊，分不清性別，從做工上來看應該是個老人，身形佝僂，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前伸，似乎是在指路。

    整個土地廟佔地極小，除了神像之外只有一個空的香爐，只是整個空間還算乾淨，應該經常有人打掃。

    蘇恆示意許褚頓住，低聲道：“我前去上香，你們見機行事。”說罷獨自上前，取出從許家村收集來的血土，彎下身子開啟包裝就往香爐裡扔。

    說來也奇怪，暗褐色的血土剛剛放入陶土澆築的香爐之中，顏色漸漸變淺，由暗褐色變成黃色，同時有鮮紅色的液體滲出，接觸到香爐壁之後緩緩消失。

    神像泥土捏造的眼珠似乎滾動了一下，嘴角流下一絲殷紅的液體。

    坐在巨石上的許褚也有些坐立不安，雙手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

    蘇恆恍若未見，低著頭，繼續扔血土。

    一份、兩份、三份...

    隨著血土的不斷增加，神像面色越來越形象，隱約可以見到一直雷公嘴的猴子面容浮現其上，獠牙吐出，雙眼暴虐，猩紅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淌下滿臉的紅毛，一直向下，殷紅色每覆蓋一處身體，那一處立馬就由泥土變成了血肉，等到蘇恆完全把三十多袋血土扔完的時候，香爐恰好被填滿，神像也完全變成了一隻雷公嘴抓耳撓腮的猴子，體表有一層血光，看不清楚真面目。

    “凡人！你虔誠的祈禱感動了我，我將滿足你的要求，說出你的要求！”

    血光中傳來聲音，那猴子努力擺出一副威嚴肅穆的樣子，可惜本性難移，殊不知時不時的抓耳撓腮暴露了自己。

    蘇恆彷彿被驚呆了，聽到了猴子的話才後知後覺般抬起頭，猴子被籠罩在血光中，蘇恆也看不清楚它的表情，只能從血光時不時的翕動中分辨出這個傢伙現在很興奮。

    能不興奮嗎？這可是三十多份的信徒供奉的血土，混在在一起更是起了化學反應，對這猴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恐怕這猴子的智商已經被燒壞，以為蘇恆是最虔誠的信徒，迫不及待地要享受這份大餐呢！

    “凡人！快說出你的要求！”

    血光一陣閃爍，“土地”已然失態，要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只能稍微影響土地的它已經很久沒有享用過如此美味的祭品了！

    人在家中坐，財從天上來不外如是！

    蘇恆從懷中掏著東西，嘴上道：“猴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我是猴子？”那土地楞了一下，旋即大怒：“大膽，竟敢藐視神靈，我要把你活埋到窒息然後一口一口吃下你...”

    話沒說完，一聲爆鳴聲響起，接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以超越音速的速度襲來，土地下意識的抬手，準備打飛那物。

    但是那物體一接觸土地，立刻粘著它，迅速融入其中。

    “村令！”土地目露殺機，望向聲源，許褚嘿嘿一笑，食指彎曲，做了個挑釁的動作，手拎著一根白骨大棒緩步壓近。

    土地這才反應過來，朝著蘇恆齜牙道：“你不是信徒！你以為村長的令牌就可以控制我？”

    說著，渾身血光大放，幻化出刀劍斧鉞等十八般武器，指著蘇恆，似乎隨時會取走蘇恆的命。

    蘇恆眉頭都不眨一下，笑道：“你接受了我的供奉，而我則是許家村上下都承認的村長令牌持有者，也就是說，我是民意的制定者，我還沒許願，你能動得了我？你動我一下，神位反噬你吃得消？”

    沒有神可以光掠奪不付出，就是淫祀邪神也不行。

    等價交換是神道的基本規則之一。

    “哼！”見詭計被識破，土地冷哼一句，“你有什麼心願感情許，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給你做到！”

    它的眼珠瘋狂轉動，怨恨而暴虐，思考著完成心願的第一瞬間就將蘇恆生吞活剝，以洩心頭之恨。

    只可惜它渾身籠罩在血光中，蘇恆都看不見它的表情。

    蘇恆道：“我說，你是羔羊。”

    “你！”

    血光消失，露出土地的真身，此時卻變成了一指咩咩叫的羔羊。

    等著蘇恆許願的土地大怒，這人居然如此羞辱它！

    如此大的願望最多維持一瞬間，它馬上就要這個觸犯它威嚴的傢伙生不如死！

    但還沒等它發火，一隻骨矛劃破空氣，釘在了它的身上，血光漸漸恢復，但胸口卻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空洞。

    “許褚！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居然殺我！”土地驚怒交加，這時候才完全反應過來。

    這夥人不是過來求它辦事，而是過來謀害它性命的！

    許褚面無表情道：“我，虎痴，莫得感情，無所畏懼！”

    “那是大帝的旨意，你一介凡人懂什麼？”土地怒喝道。

    “嘿嘿，神像已破，作為鄉野小神，你到達日遊境界了麼？”蘇恆嘿嘿一笑打斷了土地的話，取出長劍，砍向屋頂。

    “你這傢伙怎麼對神道如此瞭解？”土地著急了，這個傢伙先是利用神道規則把自己束縛在原地，又許願讓自己露出破綻，再由頂尖武夫破除神像肉身，現在還要利用境界的不足來除掉自己！

    它還是夜遊境界，不能直麵陽光，否則真靈會被烈日中的陽氣蒸發。

    這傢伙，莫不是別的傢伙派來對付自己的修士？

    想到這裏，土地高聲道：“對方付了你多少報酬？我願意雙倍奉還！只願你放我一馬！你要知道就算你現在除掉了我，我也不過損失一點真靈，大不了後面再補上，而你一介凡人對抗不了我的報復！我真身就在附近，出事立馬就會趕到，你逃不掉！”

    蘇恆充耳不聞，一劍劈開屋頂，陽光傾瀉而下，土地的神像上，一隻猴子的身影緩緩消散，只餘下淒厲的咆哮。

    “你會後悔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