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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榮譽和權利碰撞

    程咬金堂堂一個大將軍。現在都快成了劉庸的小跟班。晚宴之後連家都沒回,跟著劉庸就去了國師府。

    興致勃勃的非要跟他講趣事。

    秦瓊尉遲恭幾個吃過劉庸豆腐的死皮賴臉跟著,大半夜非要去劉庸的國師府蹭一頓豆腐宴。還說著剛纔在宴席上只顧著給他解圍沒吃飽。

    沒辦法,劉庸只能答應他們,在離開長安去往微子鎮解決獠人的事情前給他們做一次豆腐宴。幾位饞嘴的老傢伙這才罷了。

    只有程咬金從出來兩儀殿的一路上就喋喋不休話都沒斷過。

    “賈申璐騎著一匹快馬,在半夜裏到城外尿尿......”

    ......

    幾天之前的那個早上

    程咬金起了個大早叫起來賈申璐。

    心裏唸叨著劉庸去聶店村之前的交代:搞事情。隨便找點事糊弄住暗中的人,不給他們找事,他們就給咱們找事了,要掌握主動。

    微子鎮隸屬於榮州,而程咬金是瀘州。榮州、戎州,三州刺史!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鐵山千具屍體迷案以及獠人之爭忙得不可開交,他便一直待在微子鎮。

    昨夜他隨性而起,將賈申璐派到幾十裏外的曠野中去撒泡尿,而他自己本人也並沒有閒著,隨手翻閱那些近幾年來的案件文書,卻沒想到還真的讓他翻出些東西來。

    故此出行,為的就是這個案子,同時也是為的做戲給暗中一直觀察著他們的黑袍師尊看。

    程咬金可謂是嚴格按照劉庸走之前的交代,貫徹落實‘搞事情’的方針,一刻的時間都不給黑袍師尊放鬆。當他剛纔在院子裡大喊著:“出事了出事了”的時候,整晚隱蔽在縣衙裡的黑袍師尊便被驚醒了。一把老骨頭昨天累死累活的跟著他們跑了近百里路,爲了不錯過任何一點訊息,就連淒涼的夜都呆在院子角落裏,不敢放鬆。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剛打坐冥想不到兩個時辰就被程咬金弄醒,簡直不堪其擾怒火沖天。

    賈申璐迷迷瞪瞪的被程咬金拖起來,迷迷瞪瞪的就上了馬車,清醒過來時已經到了四十里外的一個小山村,也幸虧騎的老馬,步子穩。要不非得給貪睡的賈申璐摔嘍。

    一個受訓多年的年輕將軍都困成這樣,更何況是像黑袍師尊這樣的老人。。。

    等程咬金和賈申璐獨自兩人,並未帶一兵一卒,低調的來到了山村時,後面跟隨著的黑袍師尊上氣不接下氣,哪還有神氣模樣。就連從未出過錯的隱蔽身法都數次露出破綻。如果是劉庸在恐怕他已經暴露了。

    “這個村裏藏著一個窮兇極惡的犯人,逃獄的傢伙,聽說之前殺了很多人!一會我先和他談,我要是估摸著談不攏,你就要保護我的安全。”

    程咬金看著賈申璐,非常嚴肅認真的說著。

    而賈申璐明顯一愣:“什麼東西???”

    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還是個逃獄的傢伙??不派大軍鎮壓就算了最起碼也把親兵營帶上呀!怎麼說也是兩個將軍,至於這麼以身犯險嗎?

    原本因為瞌睡而遲迷的賈申璐清醒異常。

    談?還要談?跟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還有談的必要?甚至還有談不攏的風險。

    賈申璐搞不清楚程老將軍到底又要搞什麼鬼,他從先生離開後的這兩天就變得非常奇怪,一會要幫百姓砍柴,一會又要一群人圍著大樹尿尿,又要他大半夜特地到城外撒泡尿。

    這些都不算什麼!

    可現在要做的事情,已經危及到了生命。

    賈申璐嘴裏嘟囔著:“還讓我離大狗那個二貨遠點,要我說您纔是讓大狗帶著犯‘二’呢。”

    程咬金已經牽著馬進了村,賈申璐趕緊跟上,同時不著痕跡的將手伸進了懷裏,那裏有他的一把短刀。倘若真的有危險,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讓老將軍受傷!

    賈申璐一改頹裝,格外的清醒。還是那個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

    村子很小,成井字裝排列,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井字的最左下角,他們要去的是井字的右上角,需要牽著馬徒步橫穿過整個村子。

    程咬金一路上笑呵呵的跟遇見的行人打著招呼。而賈申璐緊張無比,看每個人都像是越獄的殺人犯。隨時準備暴起。

    屋子很小很破。

    沒有圍牆,只有低矮的木頭柵欄,讓人勉強看出這是一戶庭院。

    三間破茅草屋看上去年代極其久遠。搖搖欲墜的房頂以及破著大洞的圍牆。

    程咬金在前面說著,就是這兒了。

    黑袍師尊緊跟身後就地隱蔽。他感覺自己都快要崩潰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程咬金消停一點,這樣就能儘快找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

    而程咬金與他的想法恰恰相反。

    沒有任何猶豫,進了庭院,徑直的推開了房屋的門。

    屋子裏很空,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

    還有一個獨眼的漢子坐在床上。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賈申璐直接掏出來短刀!

    很危險,這個男人很危險!最起碼也是一個戰場上殺過幾十人的老兵,這種氣質他太熟悉了,和一些常年在戰場廝殺、經歷血雨的戰友相近。

    這男人只是輕輕的套上了靴子,而賈申璐便快速的閃身到程咬金前,以擋住他的來路。

    相比於賈申璐的草木皆兵,程咬金可淡定多了。

    輕輕的推開賈申璐,滿臉橫肉的臉上小小的眼睛閃爍著精光。

    “你叫王天明。現在別人問起你都說自己是呂慶,對也不對。”

    賈申璐懵逼的看著程咬金又扭頭懵逼的看著這個男人。

    怎麼回事?老將軍怎麼一進來都不問,就把對方的名號給報出來了?

    程咬金:“你認識我嗎?”

    這個男人猶豫了一下。朝著賈申璐瞥了一眼,怒了努嘴。

    “我認得他。”

    什麼?認得我?我怎麼不認識他?賈申璐仔細觀察,確定自己肯定不認得他。

    “認得就好。那你相信我麼?”

    “現在相信了。”

    那走吧,我還你個清白。

    這是程咬金對那個男人最後的回答。說完便頭也不回徑直走了出去,賈申璐緊緊跟隨。

    現在賈申璐的腦袋裏只有兩個東西,一個懵逼,一個問號。

    暗處的黑袍師尊腦子裏同樣空落落的,只有一個想法:又是四十里路!!!

    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四十里路眨眼而過。

    黑袍師尊都要翻白眼兒了,雙腿無力睏乏,感覺腳腕都不是自己的,馬上就要昏過去了。

    當他來到微子鎮時縣衙口已經聚集了相當多一部分的普通圍觀群眾。

    那個獨眼的漢子就坐在大堂之上,程咬金親自賜座。

    賈申璐規規矩矩的站在程咬金的身後,而程咬金也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官袍,這官袍是他做三州刺史的衣服,總共也沒穿過幾回。

    頭頂‘明鏡高懸’四個大字。桌上陳木驚堂!

    兩側官兵二行。

    “自古兩軍交戰,沙場之上傷亡無數命如草薺!而能從中走出僥倖存活,進朝堂為人將者又能有幾何?

    我程咬金運氣好,一路走一路活到了今天。我見過了太多太多的戰友離我而去。但我程咬金敢指著天!對著地!可以拍著自己的胸膛!面對著那些死去的兄弟!我程咬金的軍功都是我一把血一把汗,生裡來死裡去一點一點拼搏出來的!我問心無愧!”

    說到最後程咬金的聲音都在變得嘶吼!彷彿要吼破這老天,要一個公平。

    而坐在椅子上的獨眼漢子渾身發抖,像是在忍受著極大地悲痛。昏黃的眼淚從他僅有的一隻眸子滑落。

    三年一個月零七天!沒人能想到這個精確到天的日子他是如何忍受過來的。在每一個漆黑的夜,清涼的晨,他無時無刻不在心痛、憤怒、壓抑。

    直到今天,忽然出現的兩個人就是他希望的來源,就是他重生的使者!就是為他洗淨冤屈的恩人!

    三年,他在戰場上拼死拼活保家衛國,用命!用鮮血!用二十年青春鑄就的戰功被人隨手劃掉,移花接木就到了另一個二世主的頭上。

    他想不明白,一個連大刀都拿不動的廢物怎麼敢有膽子拿走他百人斬的功勞!

    為什麼縣衙裡滿面油光的小縣令會不分青紅皁白直接把他批作瘋子判入監牢!

    這就是我和千千萬戰友們用生命打下的江山?

    這就是我們在天寒地凍烈日酷暑裡守衛的家園?

    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啊!!!

    這個滿身榮譽的漢子,此時旁若無人,痛哭流涕!

    正位所坐的程咬金同樣紅著眼眶,鋼牙緊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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