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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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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6章 逆鱗

    晚上八點,避塵小鎮破舊的老城區,往日這個時間很少能夠看到行人,而今晚卻頗有點燈火通明的味道。

    因為避塵小鎮這個地方那是正如其名,所謂避塵,那就是和塵世很少有連線點。

    在改革開放的初期這裏曾經十分的繁華,現在留下來的一些建築物,都是那個年代修建的,並且是那個年代很是高階大氣上檔次的東西了。

    不過好景不長,這個地方沒過幾年就落敗了,具體原因沒有幾個人清楚了,因為有條件離開這裏的人,全都已經搬走了。

    如今居住在這裏的無外乎三種人。

    第一種就是家裏條件不太好的老人,他們曾經是這裏一些場子的職工,房子是場子分配下來的,所以一家人只能居住在這裏,沒有條件搬走。

    第二種則是一些流浪漢、瘋子諸如此類的,那些已經沒有人居住的房子,成爲了他們的家,而且保證沒有人會來催促他們搬走。

    第三種,那就是我們這種人了,一群在火葬場工作的倒黴孩子。

    我叫楚霄,今年二十歲,原本是個前途大好的帥小夥,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最終避塵小鎮成爲了我賴以生存的地方,靠著祖傳的手藝,我成爲了避塵小鎮上小有名氣的入殮師。

    這裏最出名不是那些老舊的建築物,而是我工作的這所殯儀館。

    避塵小鎮落敗之後,政府就廢物利用,在這裏改了一所很有規模的火葬場,連帶著在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修建了公墓,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一條龍服務了。

    關於避塵小鎮落敗之說有很多種,其中最為邪乎的,那就是鬧鬼。

    當年確實死了不少人,具體怎麼回事我就不清楚了,只聽說是因為爆發了瘟疫。

    我坐在車內,能看到外面街道上的情況。

    往常晚上八點,這裏的居民早就已經休息了,唯一亮著燈的,那就只有我工作的地方了。

    而今天不一樣,七月半鬼門開,家家戶戶燒紙錢。

    縱然這裏的居民並不是很多,但是每一次到了這燒紙的時候,也是非常熱鬧的。

    街上隨處可見燒紙的人,明亮的火焰映照出這些人的臉龐,在火焰之下,一張張蒼老的臉顯得十分可怕。

    那些是不是跳躍的火苗,就像是故去家人的靈魂,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如果有的話我想他們在下面的日子那應該是過的不錯。

    如果外人來到這裏,恐怕只是走在街上就能被嚇尿褲子了,因為這個時候,街道上的場面完全就是鬼片現場的即時感。

    而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不是我自己想要找刺激,欣賞這個場面,而是因為我和他們的目的一樣,也要燒紙錢。

    有過類似經歷的人應該都知道,如果不是到墳頭上燒紙錢,那就得找個十字路口,燒了寫好的路引,就可以開始辦正經事了。

    然而,當一堆人都需要燒紙錢的時候,這十字路口的位置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

    我來的有些晚了,好地方都有人,所以我只能坐在車內等著。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老人已經燒完了。

    我哆嗦了一下,急忙開啟車門走了下去,隨後弄開了後備箱,提出不少的香燭紙錢。

    我幾乎是狂奔著,急忙佔了老人之前的地方。

    路邊還有一些人在等待著,在他們那種不太友善的眼神之下,我開始燒紙錢。

    “老爺子,我也不知道你在下面過的怎麼樣,不過我現在算是完成了你的心願,子承父業,如今也是小有名氣的入殮師了。錢您拿著隨便花啊,不過我估計你也拿不到多少吧,我老孃那是不可能讓你管錢的。”

    火光就像是一條毒蛇,時不時的想要對我的頭髮做點什麼,然而這種感覺卻幾乎讓我眼淚掉下去。

    我看著這火光,倒是挺希望這就是我老爹想要抽我大耳刮子。

    別的人在我這個年紀努力賺錢,賺到的錢可以孝敬家裏人,但是我沒有這個機會。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就是我最為尷尬的境地了,所以我很喜歡這一天,因為只有這一天,才能讓我和故去的親人產生些許的聯絡。

    紙錢燒到一半,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殯儀館的同事打來的。

    電話一接聽,小李那公鴨嗓就炸了出來:“楚霄,你小子有完沒完啊,今晚你值班,能不能快點啊!”

    我呵呵一笑,其實小李這傢伙平時是不在殯儀館的,而是在距離殯儀館不遠的服務中心,說是服務中心,實際上就是出售墓地以及一些相關服務的地方。

    這小子膽子很小,我軟磨硬泡了他好幾天,他才同意今晚代替我值班一個小時。

    不過我沒有想到這裏燒紙還要排隊,所以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我看了看手錶,急忙賠笑道:“你在幫我撐一會,我燒完了馬上飛奔回去哈。”

    “你小子快點,這破地方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真不知道你小子每天在這裏住,這心理素質夠變態的啊。”

    我沒搭理他,心裏卻是將他好好的問候了一番。

    這不是廢話麼,我要是有錢住在別的地方,我至於死皮賴臉的求著老大給我弄了個員工宿舍麼!

    不過這求人辦事,終究還是得有分寸的,我匆忙燒完了紙,也沒有時間等著火堆自然熄滅,就用後備箱裏麵的鏟子挖了一些土,打算將火堆處理掉了。

    土砸上去之後,我只能在旁邊看著,免得我走後死灰復燃,真要是引起了火災,那我那點家底,估計還不夠罰款的呢。

    我正盯著冒煙的土堆看著,突然,一股火苗毫無徵兆的竄了出來,直接竄到了我褲腿的位置。

    “臥槽!”

    我嗷的一聲,整個人急忙跳了起來,好在,這火苗只是一瞬間,除了腳踝有些灼熱,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旁邊一些燒紙的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一個個急忙收拾東西,像是躲避瘟神一樣。

    我不由得想起民間的一個說法,這燒紙錢的時候火苗大那就是親人缺錢了,火苗下那就是親人很是富足,可這直接差點把我燒了,這情況多少有些詭異了。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估計小李那傢伙是真的要翻臉了。

    我也來不及細想,急忙提著鏟子跑上車,十幾分鍾後就趕回了殯儀館。

    果然,我趕到值班室的時候,小李這兔崽子已經不見蹤影了,桌子上的水杯裡面的水都涼透了。

    看來這小子在給我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溜之大吉了。

    其實值班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工作內容,但是火葬場這種地方必須要有人值班,外人一聽肯定會和一些詭異的傳說聯絡起來,而實際上留人值班,純屬是爲了防止有人來偷盜。

    要知道,火葬場的殯儀館經常會停放一些屍體,這些屍體上佩戴的首飾價值不菲,要是還沒火化東西就丟了,那家屬還不得跟我們鬧上天啊。

    我習慣性的躺在值班室的小床上,隨手開啟了簡易牀頭櫃上的隨身聽,當然我不是爲了聽磁帶,而是爲了聽電臺打發時間。

    或許是這隨身聽的年代有些久遠,我一連換了幾個臺,都是沙沙沙的聲音,就在我不耐煩的時候,終於有聲音傳出來了。

    一個虛無縹緲的女性聲音,很是空靈的唱著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我楞了一下,頓時一陣惡寒,心說這電臺還真是惡趣味,大半夜的放這首歌。

    儘管我是個入殮師,不過顯然,我的膽子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或許是被嚇了一跳,我呆呆的聽著電臺,並沒有想到關掉隨身聽。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砰地一聲巨響,緊接著值班室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一個五大三粗狗熊一般的男人站在門口,身上依舊穿著那件已經黑的發光的軍大衣,亂糟糟的頭髮,焦黃的牙齒都十分刺激,尤其他那張鬍子拉碴的老臉上,幾乎是每個細胞都在表達憤怒的情緒。

    “喪門星,找死呢你,七月半鬼門開,在這地方聽這種歌,你是巴不得他們來找你?”

    我縮了縮脖子,這傢伙我可是惹不起的。

    這人姓王,我們都不知道他全名叫什麼,所以一般都是叫他老王,有些人也會叫他王師傅。

    老王跟我不一樣,他是個抬屍人,也不是每晚都住在這裏,他的家在對面破舊的居民樓裡,偶爾才住在這裏。

    這傢伙膽子很大,不過腦子有問題,我曾經見過他大半夜的跑到貨倉屋頂上,對著夜空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而且他有時候還對著空氣做出一些奇怪的表情。

    老大曾經和我說過老王的來歷,他是自己跑到殯儀館來的,為的就是混口飯吃。

    老大看他很是魁梧有把子力氣,再加上膽子大,就讓他做了抬屍人,畢竟這個活計不是誰都能做的。

    以前的抬屍人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裏,很多人都說他是被活活嚇瘋的,不過我在這裏工作也有大半年了,也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是不太相信這個說法的。

    老王見我沒動地方,就乾脆自己走過來,啪的一下將隨身聽給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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