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是沒有搞清楚，這個紙人又受到怎樣的虐待。更何況在半夜出去一趟，回來之後，我還特意看了一眼古怪的紙人，並沒有什麼變化才躺床上，現在硬是變成這般模樣？

    拿起紙人端詳了一會兒，的確是慘不忍睹，全身上下基本都有摺痕。

    如果說剛纔做的夢是真的，我真的被影子人拉著跳樓，那麼紙人身上的摺痕是否可以理解成為骨折？

    這一想，還真的挺符合的。

    額頭上的冷汗再次下來。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二伯又來催我，我只能匆匆收拾一下，趕緊出門。

    讓我意外的是，昨天對我怒目相視的很多人，今天對我態度特別好，如同一在外打拼的年輕人，回家之後得到鄰居們的關懷和照顧。

    對此，我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也許是自己以前受到的委屈太多，受過的苦太多，看到叔叔伯伯們對我好，一個勁往我碗裡夾菜，心中感動不已。

    “福兒，明晚就是我叔的頭七，那天晚上我們得把我叔送出去，所以等會兒吃過早飯，我和梁叔一行人得去後山挖出一個坑來，院子裡面上香和照看我叔，就麻煩你了。”

    二伯忽然對我說道，臉色還挺嚴肅的。

    我一聽，自己能行嗎？這也太恐怖了吧。

    “二伯，不行的，不行的，我做不太好。”我連忙擺手道。

    “沒事的，福兒，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多陪陪你陳叔吧，想當年，陳叔對你是最好的了，弄得我們這些老人心裏都有愧疚啊。”

    “是啊，你只用上上香，給陳叔多燒一些紙就好，其實不用做什麼的。”

    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後只能點頭同意下來，畢竟心裏有不一樣的感覺。

    很快，二伯他們就收拾好東西，趕去了後山，我看了一眼天氣，天氣陰沉，微微的冷風吹來。

    在院子低下那個老人，拿著二胡，每隔半個小時就會拉起二胡，大概拉上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曲調低沉沙啞，蘊含著絲絲縷縷的哀傷。

    我看了一眼那個老人，想著去大堂給陳叔上一炷香，奇怪的是我沒有見到大嫂，也不知道她去那兒了。

    其實他們都說沒有錯，當年我去孤兒院，路費和後續的一筆費用，都是陳叔墊付的，沒有理由不給他多上兩炷香。

    可當我進到大堂之後，沒由得愣住了，昨天那兩個盲老人折出來的紙人，居然整齊擺在進大門的兩邊，而且這些紙人每一個大概都有四五十釐米的高度，跟其中一個盲老人給我的相比要大很多。

    這些用白紙折成的紙人，跪在大堂門口到漆黑棺材的中間地帶，臉上剪出了眼睛和鼻子，畫出了嘴巴，不知道是不是盲老人的技術過硬，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在我進門的那一刻，兩排的紙人都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無一例外，皆是如此。

    我心中一顫，後背開始伸出冷汗。

    太詭異了，漆黑的棺材和白色統一的紙人形成鮮明的反差，若隱若現的火光照耀著紙人慘白的臉孔，因為嘴是畫出來的，有著說不出妖豔和詭異。

    身後是外院那個一直坐在樹底下的老人拉二胡拉出來的曲子，在陰沉的天氣之中更顯得壓抑。

    我吞了吞口水，往前走了一步，在看到紙人臉上那絲若隱若現的獰笑沒有了，變成一個很正常的紙人，儘管如此，在大堂裡面還是顯得陰森恐怖。

    “沒事的沒事的，那是老爺爺他們手藝厲害，說不定已經達到了人們常說的熟能生巧的地步，所以才那樣的。”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走到陳叔面前，看著他那黑白的遺像，周圍的蠟燭燃燒發出細微的響聲，在二胡的曲子掩飾中，我還是勉強能夠聽得清。

    這樣安慰一下自己，再看看身邊兩旁的紙人，我才覺得正常多了，數了一下，正好一旁有九個，加起來總共是十八個紙人，對立分佈在大堂兩旁。

    它們都是跪著，背後有一根細小的棍子，用紙捲起來的小棍子支撐紙人，以至於沒有讓它們倒去下來。

    只不過我搞不懂，為什麼要弄跪著呢？

    想了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拿香過來點上，當我拿香的時候，似乎感覺陳叔再看我。

    嗯，沒錯，他那黑白遺照的眼珠子，如同在看我。

    我一驚，連忙看過去，發現陳叔的遺照還是正常的，蒼老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

    難道又是自己的錯覺？

    該不會是昨天的黃紙把自己嚇得不輕啊，要是有人估計將信紙和黃紙調換，來嚇我，故意捉弄我，那豈不是我白白被人嚇不說，還在這裏自己嚇自己？

    想到這裏，我自顧自笑了笑。

    拿著香對著陳叔的遺像說道：“陳叔，我來給你上香了。”

    說完，把香查到黑白遺照面前，眼睛銳利的我猛然看到，在遺照下面，似乎壓著一個什麼東西，好像是一張紙來著，藏的人估計要藏好，可是沒藏好，露出了一點小角。

    楞了許久，發現除了外院那個老人在拉二胡，周圍真的沒有人，加上昨天的各種事情，讓我心底冒出了許多疑惑。

    必須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這樣想著，我悄悄拿出了那張藏在遺像後的紙，赫然發現竟然是昨晚二伯給我的信。

    昨晚那時候，信上有一對生辰八字，後來有我的名字，這次一看，在信的背面也有一對生辰八字，並且還有陳叔的名字！

    “為什麼會有陳叔的名字？難道背面是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瞬間我感覺到後背有一陣冷意。

    “上香就上香，不要什麼都拿。”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啊？”我一扭頭，看到那個拉二胡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渾濁的眼睛看著我，好像一團陰霾，看不透。

    “哦哦，好的好的。”我漲紅著臉，將那張信紙重新塞好。

    老人走路像是沒有聲音一樣，走到我身邊，拿起幾隻香自顧自點燃。

    我看了他一眼，準備轉身離去，畢竟面對一個古怪的老人，自己實在不知如何打招呼。

    正當我準備走出門口那一刻，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