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東客
王正怎麼也想不到,在海邊的迷霧之中,居然會出現這麼一個樣子平凡的人。
這個人,竟然很可能就是他們嘴中的終極怪物,海東客。
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因為這人潔白的衣服上邊,什麼都沒有。
剛纔近距離射過去的弩箭,還有鐵彈子,全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何況還有一道烈焰符。
雄牛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用玄幣購買來的弩匣,插在了銅弩之上。
突然,從那富態的人身旁,衝過來一道黑影。
看輪廓,就知道,是一隻怪魚。
等到了近前,王正才吃了一驚。
那怪魚竟然是倒著退過來的。
它的兩隻粗壯的腿在努力往後蹬,卻好像有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把它硬生生拽了過去。
那人早早地伸出了右手,直到怪魚到了近前,好像故意把面部湊到這人的手上一樣。
他肥碩白皙的手指一探,就戳破了怪魚堅硬的鱗皮,然後一撕,怪魚的整張臉都揭了下來。
這傢伙好像摘豆子一樣,把怪魚臉上能吃的地方挑揀著揪了下來,塞進嘴裏。
東西入口,這人身上的氣息似乎更盛了,把霧氣吹散的空間擴得更大了。
不能讓它這麼吃下去了。
那些怪物的能量,讓它更加強大了。
王正鐵鐗一順,就要上前。
突然,他胳膊一緊。
雄牛粗大的手掌攔住了他。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鐵筒。
這鐵筒拇指粗細,半拃長短,正是從玄南宗那裏高價購來的黃龍血。
雄牛端起銅弩,把鐵筒往弩臂上的圓形凹槽裡插了進去,然後用力一旋。
王正這才知道,銅弩上邊的圓形凹槽和長方形凹槽,各是安裝這黃龍血和弩匣用的。
兩側精鋼的弩弓已經摺疊放下了,這東西難道不靠機括的彈力就能發射?
鐵筒旋扭過後,只見雄牛雙膝微彎,身形穩穩站住,兩手緊緊抓住銅弩,使足了力氣。
修牛嘴裏默唸了三個數,然後手指扣動了扳機。
頓時,這弩機的前邊好像開了鍋一樣,噴出火熱的蒸汽,一發發的鐵頭弩箭,接連不斷地從前面噴出,速度居然比精鋼弩弓發射的還要迅猛。
這簡直就是古代版的自動步槍啊!
王正恍惚間彷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戰場,身邊就是二蛋等一眾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聯盟軍戰友。
然而,更像那一千多年後的戰場的事情,發生了。
面前的這個怪人身前,彷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尖銳的三稜鐵頭弩箭,觸碰到屏障之後,紛紛彈開,衝力大的甚至崩裂了箭桿。
能夠靈氣外放,形成靈氣屏障。
這個怪人,居然是金丹期以上的高手!
修仙者!
一匣箭,五十發,很快就發射完畢。
完顏猛又射出了幾發鐵彈,一樣毫無建樹。
雄牛把弩機別回腰上,拔起了鐵棍,迎著怪人衝了過去。
突然,那怪人輕輕抬手,指向眾人的方向。
王正腳下一蹬,橫著把雄牛給一把撲倒,並順勢滾出去五六步。
“轟”地一聲,一道無形的氣浪襲過,衝破了一丈多遠的濃霧,把地上的沙土和草葉都帶得飛舞起來。
身後的兩個契丹人,沒有來得及躲避,被這一下轟擊得支離破碎。
王正趕緊回頭看去。
靈氣外放一丈遠。
僅僅是金丹初期,如果給自己來上兩發白磷彈和一隻反器材狙擊槍,勉強也能硬抗。
可惜,這是一千多年以前。
自己和雄牛他們,也纔是練氣期的庸手。
不可能,就算有寒氣左手,也不可能越著兩個境界殺死一個金丹期的高手。
王正指了指來路。
留在這裏,只能是死。
雄牛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爬起來,再次面對那怪人。
王正一咬牙,就要從後面把他擊昏。
這二百來斤的重量,對於王正已經不算太大的負擔,扛起這個傢伙跑起來不會影響多少速度。
突然,遠處傳來噹噹噹的鐘聲。
老楊樹終於跑到了地方,敲響了鐵鐘。
緊接著,更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道沉悶的聲響,好像號炮,又像是升空爆裂的爆竹。
雄牛這才渾身一鬆,拎起鐵棒,返身就跑。
完顏猛自然毫不猶豫,跟在王正身後,也向著鐘聲的方向奔去。
突然,身後勁風襲來,幾個人分別向側面翻滾過去。
那怪人手腳沒有怎麼動,卻已經遠遠地站在了幾個人回撤的路上。
仔細看去,他兩隻腳乾乾淨淨,一點泥土都沒有沾染。原來,此人雖然看上去肥墩墩,但兩腳卻輕飄飄地離地半尺有餘。
可以騰空,果然是金丹期的高手。
好在這怪人沒有神智,只知道抓住身邊所有的活物吞噬。
王正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分頭走。
那怪人兩手一揮,各是一道氣浪卷向三人。幸好是在濃霧之中,氣浪襲過的地方肉眼可以看到霧氣被吹散,已經有了防備的三個人勉強還算避開。
但在濃霧裏的其他人和怪物,就遭了殃。
一丈遠的兩道氣浪,分別擊中了兩個觸手怪物和三個身披麻布的人。這氣浪太過霸道,所有擊中的目標都化作碎肉。
怪物遇上了新的目標,抓緊吞噬起其他怪物的人形器官,這纔沒有追上。
王正這些天在山中的鍛鍊終於見了成果,他在迷霧之中每一步都跨出三丈遠,爲了防止怪物直接追到,他還左右斜著跑了幾個之字形。
終於,地窨子的盡頭到了。
老楊樹跪在地上,手裏兀自握著一根鐵棒。
剛纔的鐘聲,就是用這個敲響的。
王正看到,他的左側腰部,鮮血汩汩流出,把整個半邊身子都染得紅透了。
外側的麻布披甲卻還是完好。
他輕輕撩開麻布,只見他左側身子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撕開了一道口子,內臟都裸露在了外邊。
老楊樹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晃晃。
王正趕緊開啟醫療包,抽出一支麻醉劑,在對方的腰部紮了進去。
然後,他從披麻布裡搓出鐵絲,硬生生扎進皮肉,把對方的傷口勉強縫合在了一起。
對方的傷勢太重了,就算不會因為鐵絲感染破傷風,也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王正摳出兩粒抗生素,硬是塞進了對方的嘴裏。
“老楊樹,誰幹的?”趁著對方還有意識,王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