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王正無法回答。

    他默然搖頭，但他心裏卻隱隱約約地覺得，這一切與他在穿越時喪失的那一段記憶有關。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正一直沒有回憶起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每次想到這件事，他的意識裡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情緒。

    這種情緒，叫恐懼。

    “這個海東客，會不會本來就是個修仙者？”白初晴打破了沉默，反正也沒什麼頭緒，不如瞎猜，“可惜了，這麼高的修為，在你們那個時候也算是高手了吧。”

    “我曾經研究過許多資料，其實，在我們那個時代，天地之間靈氣十分稀薄，根本不可能修煉出這麼高的修為。而且，海東客的攻擊完全沒有任何章法，也不像是修仙者的打法。”王正肯定地說道，“我之前見到過一個修仙者，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富家翁，更不像是個修仙者。”

    “比起那個戴手錶的，當天還有另外一個海東客，更不像是個修仙者了。”樺木犁說道，“那個傢伙，竟然是個八九歲的小孩。”

    修仙者可以變換容貌，回溯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但最多也就回溯到二十多歲的樣子，不可能回到八九歲那麼遠。而且，那麼小的孩童，身高與手腳長短都比成年人差上許多，高手相拼的時候，非常容易吃虧。沒有人會幹這種不划算的傻事。

    “那是個小女孩，一開始在迷霧之中看見，真是讓人想不到。乙夥有兩個人第一個發現了這個傢伙，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哪家走丟了的孩子。結果沒想到，這孩子與其他海東客一樣可怕，二話不說就是一通靈氣外吐，把那兩個披麻軍士兵給打得全屍都沒留下，兩個大活人，只剩下一隻胳膊，和破破爛爛的兩塊鐵絲麻布。”

    白初晴聽得都連連咋舌，“這海東客真是太可怕了，由這也能看出來，不受控制的高階修仙者的破壞力真是太大了。對了，那天不是一共三個海東客嗎？另外一個呢？”

    “最後一個海東客最普通，但也最危險。”樺木犁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個傢伙跟我們完全是一個模樣的，穿著咱們老百姓經常穿的粗布短衫，長的也是粗手粗腳，就連蓬頭垢面的樣子，都跟我們一樣。一開始，我們還以為這是哪個在戰場上失散了的同袍。但剛要走近，咱們的賬房先生就發現不對勁了。”

    “你這賬房先生看上去油嘴滑舌的，想不到還真有些本事？”白初晴好奇道。

    “打仗，體力的確很重要，但腦子也同樣重要。只要是一個隊伍裡的，每個人都要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各自都有各自的作用。”樺木犁說道，“這次要不是他，我們這一夥的人就全都完蛋了。”

    “到底怎麼回事？”王正問道。

    “在大霧之中不允許說話的，我們的人正要上去看看那傢伙是怎麼一直愣著不動的，卻被賬房先生一把拽住。那老傢伙擺擺手，然後指了指咱們身上的東西。”

    “麻布？”王正問道。

    “正是。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咱們上戰場要披著這麼一塊喪氣的東西！”樺木犁搖頭晃腦地說道，“這些規矩，都是有道理的。”

    “戰場上的規矩，都是用人的性命和鮮血換來的。”王正點頭。

    “原來，那些海東客的相貌和衣服千奇百怪，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但有一點，他們都是生活中實實在在存在的華夏人。只要是華夏人，就有一個同樣的規矩。”樺木犁說道，“這個規矩，就是披麻戴孝。”

    “是的，自古以來，只有服喪的時候，纔會有人披上這種喪氣的粗麻布片子。”王正說道，“我以前也曾經疑惑過這個問題，既然鐵不走陰陽，我們用這東西披掛起來是爲了阻隔陽氣，防止霧氣裡的怪物早早發現我們。可是，那為什麼不用別的材質包裹鐵絲，偏偏選了這麼一種東西。”

    “可是……要是哪個傢伙正在服喪，恰巧就被帶到這裏了，然後變成了海東客呢？”白初晴問道。

    “人算不如天算，真要是那樣，咱們就只有自認倒黴了。”樺木犁搖頭嘆氣，“況且，在霧氣之中，人與人不能靠得太近，這也算是最後的補救措施吧。”

    “這種不確定的海東客，到底是從哪裏被帶來的呢？海上或許有個什麼洞口，可以從其他地方，其他時代，把人們帶到這裏。在帶到這裏的過程中，那些人就具備了超高的修為。但是同時可惜的是，也會失去神智。”王正思索著，再次看著那隻手錶，“地點？地點上或許有什麼規律？”

    “這塊手錶所產出的地方，其實離我們現在這裏不遠。是在當時華夏東北方向的一個邊境城市。按說，流通範圍也不會太遠。”王正想著，一下子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那綺麗絲怎麼算？她可是從更遠的地方被帶到這裏的。”

    幾個人也沒有說出什麼頭緒來，樺木犁衝着地上的武器指了指，“玄鐵兵刃就這麼幾個了，這位姑娘，你看看有沒有趁手的？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起霧，到時候你得有個保命的東西。”

    白初晴笑而不語，在腰間按了按，“你這個人不錯，我不會讓你死在戰場的。”

    正說話之間，突然聽見外頭傳來兩聲沉重的鐘聲。

    “走吧，開戰了。”樺木犁站起來，從身後的炕上摸起一根杯口粗的鐵棍。“這次鐘聲只響了兩聲，不是紅霧，應該沒有海東客。”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走出了屋子。地窨子外面點著一堆篝火，賬房先生也提著一把短柄鐵錘，整個丙夥的人已經集合好了。

    “兄弟們，祝大家都能活著回來。”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各自把麻布披掛整齊，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一起往海邊快步走去。

    “咱們這夥人只有七個啊。”白初晴低聲說道，“這地方死個人可太容易了。”

    王正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抬頭，往東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