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哈哈大笑，踏步走出城牆，好像在平地一樣，徑直走到空中站立，“要想少死人，多殺敵，就老老實實放玄宗高人進城！”

    說著，騰地來到城中大門口，一劍劈斷了門栓。

    “好厲害！一抱粗的鐵樺木，一下子就砍斷了！”

    不等士兵驚訝過後，王正已經再次掠上城頭，還帶了個人上來。

    “張將軍！”

    “太好了！張將軍回來了！”

    看來，這張將軍之前很得軍心。

    “高屠戶，我送你回老家，安安生生地賣肉去吧！”說話間，王正拎起虎威將軍，慢悠悠地臨空北行而去。

    “玄宗門人！你們豈可眼睜睜看著主將被辱！”虎威將軍大喊，手腳亂舞，終於繃不住架子了，“救命吶！來人啊！”

    天行子眉頭緊皺，正要喊人一起追擊，卻見王正回頭笑道，“諸位道長不必相送，莫要讓我背上荼毒戕害將軍的罪名！”

    這話說得客氣，實則暗含威脅。

    天行子憤怒地一咬牙，揮手作罷，帶人望著那敞開的大門之中走進。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靈蕖子低聲交代一句，把鐵浮屠交給同門，自己快速向着王正的方向北去。

    直到行進出去七八里地，翻過了兩道山樑，卻見王正好端端地坐在一棵松樹下，身上披著件大紅的絲綢袍子。那肥肥胖胖的虎威將軍甲冑全都解開，散落在了滿地，人也沒了半點威風。

    “此地東行三十里，便是長嶺府的瑕州。你老老實實一路不停地跑去，便不會凍死。到了地頭，做個屠戶安生過日子罷。我日後還會回去扶余府，再見到你當官，必殺之。”

    高屠戶不敢有絲毫猶豫，一路狂奔而出。

    靈蕖子見了王正這個樣子，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想上前道謝，卻覺得話太輕了。

    “我已經與天寧子商量過了，渤海國勢必不能久存，眼下的安寧只是暫時的。”王正站起身來，“你先帶人安撫住這扶余府戰線，我會培養新的勢力，接替這課朽木，支撐住海東戰場，保住這個世界。”

    靈蕖子聽到這些，也是愕然半天。

    “日後天寧子自然會與你們講述清楚，唉，希望他能夠成功勸說玄易宗。畢竟，海邊的戰場上，符咒是必要的消耗品。”

    “很難，玄易宗完全忠於對太玄祖師的誓言，認定了渤海國這棵歪脖子樹，誓死效忠。”靈蕖子說道。

    “真要是那樣，到時候只能兵戎相見了。”王正說道。

    “那符咒沒有了可怎麼辦？”靈蕖子說道，“普通士兵的傷亡會極大增多。”

    “別忘了，這世上會符咒的可不止一家……”

    “啊？你難道還要和黃袍子那些妖道聯合？”靈蕖子驚訝道，“他們行事詭譎，心思狠毒，恐怕引狼入室啊。”

    “我要的是他們的符咒法術，而不是他們的人。”王正的語氣冷了下來。

    靈蕖子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相貌還是幾個月前的相貌，但從修為到氣勢，已經完全判若兩人。迎著太陽光，這個人彷彿有些像掌事天寧子，甚至有些像自己門中宗主。

    他們，都是做大事的人。

    “靈蕖子，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王正突然問道。

    靈蕖子一下子被對方從思緒之中拉出來，頓時一愣。

    “你覺得，修仙的人，與世上的其他人，有什麼區別？”

    靈蕖子皺眉沉思，“說起來，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我小時候，在山下獵戶之中長大，看見玄宗的人，感覺他們是神仙一樣。現在有些本事了，有時候反倒覺得，當個獵戶也挺好……”

    “假如海邊的戰事完結了，你有一身飛天的修為，想做點什麼？”

    “啊？飛天修為，那得渡劫晉升金丹門中只有天寧子掌事纔是。”靈蕖子喃喃說道，“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只想當個普通人，老老實實地打獵，採棒槌，過上一輩子……”

    王正站起身來，雖然沒有風，身上的絲袍卻憑空鼓盪起來，好像有強勁的氣流從他身上不斷產生。

    “將來無論你有多大的本事，記住你今天的話。”

    說著，右掌貼住靈蕖子的腹中關元穴，一股柔和而充沛的靈氣灌注而入。

    靈蕖子記得，這一招還是幾個月之前，自己傳授給他，讓他救助白初晴的。沒想到，現在這一手又用在自己身上。

    轉瞬之間，頭頂雷雲凝聚。

    “啊？！”靈蕖子又驚又急，“門中有令，除了掌事之外，一律不得晉升金丹以上修為……”

    “現在亂動，就會被雷劈死。”王正慢悠悠地說道。

    靈蕖子急得頭上冒汗，卻見王正不疾不徐地抽出長劍，擋掉了一道雷光。

    “玄機子真人留下這個規矩，就是怕你們門人心思異化，拿自己當神仙，拿凡人當螻蟻，成為禍患世間的災害。”王正說道，“日後玄南宗會成為玄門的頂樑柱，你作為玄南宗的領頭羊，現在的本事可萬萬不夠。”

    “你放心吧，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地跟天寧子掌事說一遍，他只會支援你，而不會難為你。”王正接連又擋去兩道雷電，把帶著氣息的劍鋒輕輕搭在靈蕖子的肩膀，“你心思單純，一定要把持住。切記，守住道心。”

    靈蕖子顧不上感知金丹境界之後的妙處，瞪大了眼睛看著王正，“什麼是道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心。我可以告訴你我的道心。”王正說道，“遵從本心，無愧無悔。”

    說完，好像踩著無形的樓梯一樣，越走越高，向着北方的天空行去。

    “日後門中如果有音訊傳達，我去哪裏能夠找到你啊？”靈蕖子喊到。

    “安遠府，寧州城，找府尹！”王正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經消失在天邊。

    一直北行了五十多裡，王正才一頭栽落地面，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長出一口氣。右手掐訣，盤腿聚氣。

    好傢伙，剛纔傳輸靈氣，再加上幫人渡劫，王正體內靈氣只剩下一成多。要不是手裏的龍氣神劍神異無比，這三道比大腿還粗的閃電根本抗不下來。別說王正，天底下任何一個金丹巔峰的高手也不成。

    正在此刻，天空中掠過幾道黑影。

    王正心裏一緊，連忙抬頭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