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性當真不錯。”李金鱗說道，“修仙者也是有壽命的，也是有使命的。之後的事情，還是需要你親自經歷過才能知道。以後的路不管怎麼走，希望你都能堅持一顆道心。”

    “什麼是道心？”

    “就是你說過的，遵從本心，不愧不悔。”李金鱗說話之間，那紅色脈絡如同血管一樣，已經遍佈金黃的劍刃。他滿意地看了一遍，“大功告成，東西不錯，只可惜顏色太招搖了。”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向着劍身狠狠噴去。

    本來金黃的寶劍，一下子隱去了金色和紅色，變成了普普通通的黑鐵顏色。

    寶劍遞給王正，李金鱗站了起來，“我也得繼續做我該做的事兒啦。”

    那黃衣道人呆立當場。

    這個黑瘦的文士說得東西，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識。他呆呆地站著，消化著其中巨大的資訊量。

    李金鱗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徑直走到高老爺面前，突然一跳腳，大喊一聲：“高老賊！”

    一瞬間，剛纔那個對於天地之間修仙之事無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執拗的市井文士，“你今天惡貫滿盈啦，我老李要替天行道，滅了你這個老東西！”

    高老爺也是心思玲瓏的人，透過剛纔的一番對話，也知道這個人不是一般人。連忙兩手抱頭，大喊：“道長救命！只要我高某人今天保住了性命，我願意送上黃金五千兩！五千兩！！”

    那個黃袍道人聽到這個數字，手指一下子動了兩下。

    他雖然身為門中第二層的高手，但也是有著任務的。每年不完成一定數額的黃金上繳，也要受到責罰。

    門中最嚴厲的責罰，就是被割掉眼皮，然後把眼睛對著那口箱子，開啟蓋子。

    一想到門中的那口詭異的鐵箱子，他不由得一個激靈。

    那裏麵的東西太過陰森可怕，雖然自己的神通就是那裏的東西賦予的，但是一想起那些窺探過裡面東西的門中弟子之後的慘樣，他還是感覺渾身寒毛直豎。

    這麼多年以來，門中一直在搜刮黃金。在漢代的時候，還算相對容易。自打魏晉之後，世上存留的黃金越來越少。近幾年，每年一萬兩的蒐集任務壓得門中弟子幾乎喘不上來氣，甚至有的人還打起了以往帝王陵墓的主意。

    五千兩，自己整整半年都不用再為這事奔走了。

    那個姓李的文士就背對著自己，在一下子一下子地痛毆高老爺。上陽子一咬牙，神通再現，三隻胳膊齊齊揮出，狠狠拍向那乾瘦的後背。

    這一擊，幾乎使出了剩餘所有的靈氣。他相信，就算面前是三尺厚的城牆，也能一舉擊穿。

    然而，就在手臂揮出的同時，他的心裏就升起了一股寒氣。

    不對！

    這不可能！

    自己無往而不利的三隻手臂，竟然少了一隻！

    這三隻手臂，分別是一息之前，現在，和一息之後的手臂。而偏偏是那隻一息之後的手臂，不見了。

    什麼？！

    就在此時，一把利劍揮了下來，黃袍道人的兩條胳膊齊齊斬落，掉在地上的，只剩下一條。

    在這一息的時候，他的胳膊被斬掉了，所以，下一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不可能……我的護體靈氣……居然都被你破開了……”他一手捂著斷臂，腰身一擰，就往上空竄去。

    王正也想不到這經過九江王純正龍氣淬鍊過的利劍竟然如此威猛，他更加相信了，龍氣比靈氣要厲害許多。

    上陽真人失去一臂，一時之間身子無法適應，他反手揮出一掌，延出靈氣，逼開對手，身子疾速上竄。

    但此一時，彼一時，王正再次凝聚靈氣，揮出了九倍的一擊。這一劍憑藉全新的利劍加持，狠狠的劈中黃袍道人後背。

    這道士一口鮮血噴出，卻硬抗了下來，藉着這道強勁的氣息，身子輕飄飄地向前一股氣飛出去十幾裡去。

    “你靈氣不如他充盈，這利劍只有在切切實實砍到敵人身上的時候，才能破開他們的護體靈氣。”李金鱗一邊玩命地抽著高老爺的嘴巴子，一邊說著。“除惡務盡，你得跟我一樣，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把這老東西活活打死……”

    王正應了一聲，隨即開啟了君火焚陽，猛追了過去。

    李金鱗已經累得呼哧呼哧直喘，那高老爺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

    王正已經回來了，把帶著鮮血的長劍在鞋底上擦擦乾淨，遞了過去。“用這個吧。”

    “不行，這個老東西沒有靈氣，我得用凡人之間的處理方式解決他。動用靈氣和法寶，算我欺負他。”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用這個給他個痛快的吧。他被你打得太慘了……”

    該殺的殺了，該放的放了。王正與李金鱗站在高府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宅院，拱手向這位由衷敬佩的九江王深深施禮。

    “這利劍已經遠比純粹的玄鐵鋒利許多，去了玄宗就不用再淬鍊了。”李金鱗隨手摸出兩塊銀子，一壺酒和一袋乾糧，“我接茬忙活去了，回見。”

    王正辭別九江王，沿著遠州這條線繼續往南而行。比起北上那時的東方路線，這一次完全是在渤海的中部穿行。越是往南，越接近西側的扶余府戰場。

    一路上經過的城鎮十室九空，路上餓斃的屍體隨處可見，拉壯丁去填戰場這個絞肉機的軍士也屢見不鮮，景象極為悽慘。

    行到第四天，前方出現了一座極為恢宏的城市。城牆周長足有三十多裡，牆體足有三丈高，光牆基就有三十步寬。

    與這座城比起來，之前的慶州率州等城簡直就是兒戲一般。王正知道，這座位於渤海國正中的巨城，就是如今渤海國的首都，上京龍泉府的中心——龍州。

    王正遠遠落下，走進了這座巨大的城池。

    眼前巨大的城市，讓他歎爲觀止，想象不到，這樣一座輝煌的城市是如何建立起來，並且在這片土地上屹立幾百年的。同時也不禁慨嘆，在不遠的將來，這樣一座巨城就要被戰火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