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意思，剛纔肚子痛，耽擱了一會兒……”

    又過了一會……

    稚嫩的蘿莉音從我耳邊傳來，我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嬌小的人兒正向我跑來，五官因為精緻的妝容顯得更為可愛，穿著清涼的白色復古連衣裙，頭上戴著黑色的爵士帽，配著她一米五的身材，看起來倒像是西方的洋娃娃一樣。

    她跑到我面前，確定我的身份後，朝我歉意地笑了笑，微喘著氣說：“讓你久等了，可能是最近沒吃好，不好意思。”

    “沒事，我也纔剛到不久。”我微微一笑，說道。

    “走吧，看看學校裡有什麼好吃的。”

    “好滴。”她甜甜一笑，跟在我身邊走著。

    我正斟酌著措辭，不曾想她倒很快進入了話題。她先是仰起頭看了我一會，才疑惑地問道：“這麼久沒有聯繫，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並不想在炙熱的路上與她討論有關於“秀清姑娘”這樣的重要問題，炎熱的環境只會使我感到煩躁。

    “待會再說吧，你想吃哪裏呢？現在也剛好是飯點了，我們先一起去吃個飯吧。”

    她想了一會，說：“隨便吧。”

    隨便這個詞彙，在女生的嘴裏說出來，可不僅僅只是紙面意思上這麼簡單。

    “東方宴吧。”我說出了家目前在校園內算得上是最高階的吃飯場所。

    “嗯。”她眯著眼笑了笑，似乎對我這個回答頗為滿意。

    “沒想到，你這傢伙竟然也會考到這邊來。”她嘀咕道。

    “每次去教室都是見到你趴在書桌上睡覺，桌上擺著的也是滿滿的課外書，小香也說你從沒認真聽課，還經常曠課，還以為你是去哪個大專呢，沒想到竟然還能考得上本科，真不公平……”

    回憶起高中那段日子，我的心裏有些唏噓，那段時期可以說是我人生路上最不懂事的時期，也可以說是最迷茫最放縱的時期，更可以說是遲來的青春叛逆期。

    因為無需擔心家裏的經濟負擔，加之深淵的存在，使得我根本沒有精力去應對學習，起初還能勉強敷衍，但後面因為某一件事情，使我的人生再一次偏離了原本應有的軌跡。

    我只能盡情地放縱自己。

    在老師的眼中，我就是個不遵守課堂紀律，

    沒有任何特長，

    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廢物。

    “高考運氣比較好，超長髮揮了。”

    我抿著嘴唇笑笑，對於自己來說，能考上一所正兒八經的本科，確實是個比較不錯的結局了。

    “小香呢？”我不由自主地問道。

    從一開始看見林夢琦，我心裏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另外一個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同樣是小小隻的，不同於林夢琦的活潑搞怪，女孩的身上充斥著書香門擁有的文人墨水氣息，卻又不全是如此。

    她是個《紅樓夢》讀了三遍依舊整日捧著那本書如痴如醉的少女。

    是個安靜淡雅笑不露齒說話間都輕聲細語的少女。

    是個夏天大正午會跑到校外金龍城藥店替我買藥自己卻因此中暑的傻乎乎的少女。

    是個喜歡吃辣條卻又不敢言明只能私底下偷偷品嚐，被我發現後在那兒急哭了的少女。

    她叫李小香。

    小小的，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悸動的香味。

    那時候的我，

    並不明白她對我到底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而如今的我，

    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這其中的答案了。

    “她呀，她考到了漳州師範學院，是個一本。”林夢琦歪著腦袋想了一陣，開始一根一根掰著手指頭：

    “她大一的時候加入了文學社、攝影社、系自律會、院學習部、系外聯部……大二就不清楚了，現在纔剛開學呢。”

    “那她的大學好充實。”我情不自禁的說。

    “對啊，你呢？你肯定沒有參加什麼部門吧。哼！來東方都一年了！還是昨天才知道你這傢伙也在這邊，真是的……都不說一下，起碼一起包車回去也好有個伴啊！”

    林夢琦嘴巴鼓鼓地說道，語氣中有幾分不滿。

    我的表情適時地露出幾分愧疚，說：“我比較宅的，很少跟外面接觸。”

    “也是……不過這麼遲纔看到你這傢伙，總有些彆扭。”林夢琦輕輕點頭，但還是有些幽怨地說。

    我抿嘴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兩人走上樓梯，來到二樓餐廳處，找前臺拿了份選單以及餐具，我們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周圍人影稀稀疏疏，我坐在林夢琦對面，端詳著她的臉蛋。

    “大學是一所美容院。”

    我想這句話果然不假。

    光滑的臉消失了高中時候的痘痘和痘印，不僅膚質變好了，面板也更加美白了。

    本來耐看的臉蛋塗上了bb霜、防曬霜、唇膏、眼影、腮紅……還有一些我也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稍厚的妝容讓她更加有精神氣了，更為她的氣質增添了一絲本不會有的嫵媚。

    此時的林夢琦也在看著我，烏黑的眸子在我臉上不停地掃來掃去，眼中帶著饒有興趣的神色。

    不知道她的心裏會產生什麼樣子的想法呢？

    變白點了？

    變帥點了？

    “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嗎？”我笑著說道。

    “我覺得你的眼睛有點奇怪……”林夢琦感興趣的表情不知何時變成了認真與糾結的神色。

    “難道是早上洗臉沒洗乾淨？有眼屎嗎？”我疑惑地說，用手揉搓著自己的眼角，乾淨無比。

    我感覺到自己手上慢慢滲出了冷汗，空調間的餐廳瞬間變得寒冷，就連這四周的聲音在剎那間也離我遠去，變得模糊不清。

    眼睛，是我偽裝的唯一破綻之處。

    “嗯……不是，你的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看到你的眼睛，我會覺得很傷心……”

    林夢琦搖搖頭，糾正地說：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眼睛很深邃，像是有著奇怪的魔力。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會情不自禁地傷心，但又不是因為自己，就好像……我覺得你是在傷心，然後我會為你感到心疼。”

    說完最後一句話，林夢琦大鬆一口氣，嘻嘻笑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有這麼一種奇怪的感覺。忍不住就說出來了下，我這人平常喜歡胡言亂語，朋友都說我神經質，你蠻聽聽就好。”

    我僵硬地張開自己雙頜，像個零件生鏽的機器人一樣笨拙不堪：“這……好吧……。”

    林夢琦白了我一眼：“你還不打算說要找我什麼事嗎？我知道你不可能沒事出來請我吃飯，哼，無事不登三寶殿，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快說吧你，我好好奇呀！”

    我深呼吸一口氣，將其他的情緒暫時撇開，說：“你知道林秀清吧。”

    “知道……怎麼了嗎？你，你想追她？”林夢琦的眼中放光，帶著女人特有的八卦。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真的太恐怖。

    我的心底喃喃自語，臉上露出有些羞澀的表情，說：“差不多吧，不能說是想追她，就是對她有點兒好感，想進一步瞭解她。”

    看到林夢琦眼中八卦的光芒愈發熾烈，我趕緊補充道：“就只是單純想了解一下，沒有別的想法！還有，你別跟別人說我問你這些問題啊。”

    “知道知道，咱們可是老鄉，我不會說滴！”

    林夢琦一幅“我已經懂了的”表情，心滿意足地說：“想了解什麼，說吧，知無不言。”

    我苦笑一聲，說：“就說說她的興趣愛好吧，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和她相處時需要注意什麼。”

    林夢琦想了想，斟酌說道：“喜歡美國漫威電影、b站戀愛動漫、跑步、羽毛球……

    吃的方面喜歡百醇抹茶味、奧利奧原味、兩塊錢一個的香腸、還有海鮮小龍蝦。

    哦對了，有時候還喜歡思考人生……。”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夢琦的表情有些糾結。

    此時的我僅以為“思考人生”只不過是平常一些的小情緒而已，只是每個人都會陷入的低谷期或者是迷茫區。

    殊不知，在很多未曾接觸過的事物之前，妄下定論的後果，接受的是慘痛的教訓。

    我抿抿嘴，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看著林夢琦此時這人畜無害的樣子，我的心底陡然升起一個大膽的、危險的想法！

    俗話說人都是矛盾的個體，我也不例外。

    我將所有精力拿來應對深淵的鬥爭，形成了這麼一個善於偽裝、在生活裡苦苦生活的人。

    這麼多年不曾對女孩有過喜歡的感覺，是因為我對女性的要求在某種方面近乎病態的挑剔。

    而在確定自己對秀清姑娘的感情後，這個念頭就如點點星火瞬間燎原——我想知道秀清姑娘的胸到底有多大。

    聽起來似乎很是怪異，但回頭想想又很好理解。

    作為一個不正常的人，自然會有不正常的想法，就如此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竟然就當麵問了林夢琦這個羞恥的問題！

    我掩嘴，示意她把腦袋放過來點，低聲問道：“那我問你，林秀清的兇大不大？”

    林夢琦的眼睛睜得大大，小嘴微張：“呃……這個，我……不太瞭解。”

    “……”

    我撓撓頭，暗道自己失言，怎麼會當麵問人家這個問題。

    若不是已經和林夢琦相識了幾年，怕就被以為是個色狼了。

    嗯……說不定，已經被以為是色狼了……

    “一起去盛飯吧，那邊還有一些自主水果，你想吃什麼可以挑一手。”爲了掩飾這份尷尬，我趕緊岔開問題說。

    “好……”林夢琦眼眸中依舊帶著一絲異彩，看了我一眼，嬌小的身影跟著我離開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