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不起,我信你
七姐是珍珍外婆在那旮瘩的稱呼,因為在家排行老七,前面的都在出生後餓死了,因此只有“七姐”的稱呼而沒有“七妹”的說法。
李全正一聽,臉色發白地從板凳上跳了起來,卻被珍珍立馬按住。
她佯裝冷靜,此時她不冷靜,不全亂套了!
“外公啊,你別急,我去找外婆回來!我會處理的!”轉身又對何以洲道:“麻煩你幫我照顧下外公!”
說罷就一溜煙梭到了竹林下的大壩子,四處打聽外婆的下落。
李全正在珍珍走後就一個勁兒地懊惱,說不該讓珍珍外婆獨自出門的。
“珍珍的外婆有精神病,不發做的時候還好,發作起來真的拖累她們這些後人啊!”
何以洲臉色複雜,嘴角澀澀的,也不知該說什麼。
只聽老者由事傷情:“珍珍這孩子,孝順啊!我暑假查出了糖尿病,她爲了照顧我,放棄了大好前程!”
李全正抹額哭泣,真的心裏酸澀。作為長輩,他什麼也沒給外孫女留下!
“珍珍的父母呢?其他家人呢?”何以洲終於忍不住問,暗自攥緊了拳頭。
十九歲,本該是全力衝刺自己夢想的年紀,卻被世俗羈絆,甚至被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見到國慶兼職的她,小臉被炭火烤得彤紅也沒時間擦汗。
而他只能看著。
後來才知道,珍珍的母親在她高三那年查出了子宮肌瘤晚期,現在才做完手術,處於康復期,需要人照顧,於是和珍珍哥哥爸爸常年在外。
皇天不負有心人,珍珍終於在出村子的大馬路上找到了外婆。外婆嘴裏一直唸叨著舅舅的名字。
當年,舅舅就是走這條路入贅舅母家,從此再沒了音訊。外婆也是那時候得了病,珍珍家雖然有心接他們到城市裏,可外婆死活不肯。
那個人雖然偶爾會寄點錢來,但比起老人的醫藥費,都是芝麻綠豆,無濟於事。長此以往,珍珍就漸漸淡忘她沒見過幾麵的所謂“舅舅”。
回到家,珍珍就為老人們做午飯。何以洲雖然去幫忙,但到底沒過過沒有電飯煲和微波爐的生活,上手有些生疏。
看見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躲在幾平米的廚房裏折柴火,燒柴火,又是引火弄得滿臉黑黢黢的,珍珍突然覺得好笑,笑著笑著就莫名地心酸。
何以洲見她表情不對,也配合地苦笑了笑:“平時也就紀錄片有這樣的生活,看來中國還要發展個好幾十年啊!”
一個沒注意突然拾根柴火都被刺傷!
珍珍趕忙去拿酒精給何以洲消毒,貼了創可貼。
家裏都是病患,所以醫藥還是常備的。
珍珍低頭許久,平靜著心情突然道:“老人們習慣了老生活,不讓安電器。”其實是不想兒女多花錢,珍珍都知道。
何以洲的話在喉嚨轉了好幾圈,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所以,你放棄了最好的大學?為的就是就近照顧家人?”
他問出這話的時候,聲音竟然在顫抖!
珍珍把頭埋得更低了,掐著自己的手心極力壓抑情緒。
她感到全身好像裸露著給人展示,絲毫不掛,連自尊都無處可藏。
何以洲突然站了起來,抱住珍珍:“對不起,我信你。”
“所以我不會坐牢對嗎?”我不能坐牢!
珍珍仰起頭看他,眼裏的淚水好像要跳出來似的,卻始終倒回了眼眶。
突然一股怪怪的味道飄到客廳,珍珍大驚失色:“慘啦!”飯糊了!
幸好,何以洲那天的王子病神奇地隱身了。
就這樣,珍珍一家和何以洲就著燒焦的飯和家常菜吃了一頓不可言說的午飯。
想他人家市/長公子,錦衣玉食長大,屈尊來到這裏吃了不是一般“粗”的“粗糧”,珍珍心裏自然是感激的。
珍珍知道,已經委屈何以洲一頓飯了,況且他也有重要的事要做,案件的事沒那麼快落幕,關於她的事,何以洲肯定是要和律師溝通,提供材料和證據的。
也就沒多留,下午去鎮上多開了些市醫院診斷的非處方精神類藥品就和何以洲回了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