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十分怪異，江小白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上那人明亮的眼，心跳似乎漏了半拍，她略帶些窘迫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一隻兔妖。”

    面前的人似乎很喜歡她的耳朵，捏了又捏，聞言只是笑笑道：“兔妖更可愛。”

    江小白忍不住打掉他的手，不解道：“認一個妖獸做師父，不會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嗎？”

    她就算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知道仙界對於妖獸一向是主人公的姿態，若是有人拜妖獸為師，定會引來他人不恥。

    楚墨羽臉上卻露出驚詫，“怎麼會？仙界何曾歧視過妖獸？”

    “……”江小白不說話了。

    想起來，這是三萬年前的事，那時候妖獸們還有妖君這樣強大的妖獸坐鎮，麾下元嬰境幾何，這股力量絕對無人敢輕視。

    哪像如今，妖獸式微，淪為人族仙寵，不歸山上算是對非人族最為友好的，允許非人族求學問道，但是也有不**的聲音存在，如千北嶼，至於其他地方就更沒有這麼祥和平靜。

    “師父，接下來咱們去哪兒？”楚墨羽似乎有些睏倦，打了個哈欠，頭靠在江小白肩膀上輕聲問道，“師父，你是從哪兒來的？”

    要是告訴你，我是三萬年之後你親手養大的一隻兔子精，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叫師父叫的這麼歡。

    江小白非常沒良心的臆想了會，才清清嗓子很是認真嚴肅道：“師父來自哪兒，這是個秘密，不過去哪兒可以告訴你，咱們去不歸山看看。”

    楚墨羽先是有些不開心，旋即又驚喜：“不歸山？那不是妖族領地嗎？師父你是要帶我去你修煉的地方嗎？”

    江小白摸了摸後腦勺。

    她還真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靈氣時代的不歸山是什麼樣子，她很是好奇，但既然產生了這麼美好的誤會，就讓她的高大形象長留楚墨羽心間吧。

    “嗯，是……但是你師父我是個路痴，找不到路……”

    楚墨羽愣愣看著江小白，繼而無奈扶額：“師父，我也找不到……”

    “咱們…可以問路嘛！”江小白難得老臉一紅，又很有底氣的道，“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沒人知道不歸山在哪兒呢。”

    “嗯…”楚墨羽看著江小白可愛臉上露出來的老成堅毅神情，忍不住低聲一笑，“師父，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小啊？”

    “唔…因為我是修煉童子功的！”江小白決意胡謅，“童子功嘛，越小越好啦。”

    “那我也會像你這樣嗎？”楚墨羽擔憂道。

    江小白故意嚇他：“是啊，而且還會小弟弟長不長，一輩子都那麼點哦~”

    “……”楚墨羽張著嘴，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但很快調整好想法，他咬咬牙，一臉壯士赴死的悲壯神情，“只要能報仇，做什麼都可以！”

    江小白華麗麗的囧了。

    少年郎…我是騙你的啊…

    當然少年郎並不知道她內心的咆哮，而是很糾結的看著自己的褲襠。

    江小白絕對不會承認她竟然有些好奇楚墨羽現在在想什麼…

    肯定是猥瑣的事啦！

    江小白拍拍他的肩，故意老氣橫秋道：“天色不早了，該睡了，明日為師就傳授你童子功。”

    楚墨羽一愣，旋即很是認真的點頭。

    江小白絲毫不愧疚。

    反正是幻境，再怎麼折騰也不危害現實。

    楚墨羽很聽話的窩在枯草堆上，乖乖閉上眼，只是火光下，楚墨羽臉上的蒼白卻提醒著江小白眼前人的情況並不樂觀。

    江小白暗罵自己豬腦子。

    楚墨羽被她救出來之前，好幾天都滴水未進，把人帶出來以後又走了一下午的路，再堅強的凡人也承受不住。

    這也怪江小白，潛意識裏總認為楚墨羽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強大無比的楚墨羽，看不到他的脆弱麵。

    江小白擔心的皺眉，旋即心念一動，變出些新鮮瓜果，還掛著綠油油的枝葉。

    但楚墨羽睡得很香，江小白也不想吵醒他，便把水果放在他身側，一醒來就能看到，想了想又變出一床毯子，給楚墨羽蓋上，接著小兔子自己也累了，變回原型跳進楚墨羽懷裏，舒坦的閉上眼。

    天寒露重的，她纔不要弄個人形受罪嘞！

    第二天醒來時，楚墨羽發覺自己懷裏有個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他半睜著眼把白棉球拎起來，才發現是隻睡得正鼾的兔子。

    兔子？他狐疑的歪著頭，腦袋左轉右轉沒發現江小白的身影，這才確定眼前這隻萌萌噠的小白兔，就是他的師父。

    說起來，還不知道師父講什麼名字…楚墨羽臉上露出一抹悲傷。

    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好不容易有了師父，師父卻也不願意教他什麼，難道老天爺真的不讓他去報仇嗎？

    楚墨羽悲觀的想著，懷裏的兔子卻發出了小小的呼嚕聲，他低頭一看，小兔子半咧著嘴，露出大大的兔牙，粉紅兔瓣嘴邊那一小圈白色的絨毛被不明液體打溼。

    沒想到師父睡覺還流口水，楚墨羽認知到這個事，突然心情就好了起來，愉悅的勾起唇角，一轉身，卻看見放在一旁的新鮮水果。

    他彎下腰撿起一個鮮紅水靈的大蘋果，再看著方纔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心中一陣感動。

    現如今，會對他的好的也只有他的師父了。

    懷裏的兔子突然蹬了一下兔腿，緊接著白棉球就清醒了過來，窩在他懷裏抬著那雙明亮的琥珀瞳安靜的看著他。

    楚墨羽喉頭一緊，他嚥了咽口水，“師父，你醒了？”

    江小白不回話，還是瞪著那雙大眼睛死死盯著他。

    楚墨羽後背發寒，左看右看纔看出端倪，原來師父看的不是他，而是看的山洞頂，雖然不知道黑黢黢的山洞頂有什麼好看的，但只要不是師傅出事了一切都好說。

    他正這麼想著，江小白卻突然“嗷”了一聲，一個兔子蹬腿猛然跳起，他沒抱穩，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兔子在空中以優美的弧度滑落，然後發出“嘭”的一聲。

    楚墨羽露出極為怪異的神色。

    該不會是師父沒睡醒，在發起床瘋吧？

    果不其然，江小白雖然落在地上，卻仍然是直挺挺的躺著，兔眼無神睜著，果然是沒睡醒的樣子。

    楚墨羽輕嘆一聲，把江小白摟在懷裏，輕聲嘟囔：“都是當師傅的人了…”還沒他這個徒弟成熟穩重。

    當然這話也就是隨便說說，真讓他對著江小白說，他還是不敢。

    過了一會兒，江小白悠悠醒轉，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後腦勺好痛，她狐疑的看向楚墨羽，該不會這**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她的腦袋壓著了吧？

    眼見江小白兔爪按著後腦，再看那狐疑的眼神，楚墨羽就知道江小白在想什麼，只得無奈道：“師父，你剛纔發起床瘋，從我懷裏一下子掉在地上，我才把你撿起來。”

    “哦…麻煩你了。”江小白臉紅。

    她居然忘了自己有起床瘋，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都喜歡鬧騰，等她清醒過來又什麼都不知道，以前被楚墨羽照顧的太好，也沒把這事當成毛病。

    江小白決心扯開話題，從楚墨羽懷裏蹦到地上，再變回人形，“對了，你吃飯了嗎？我給你準備了果子。”

    “看到的。”楚墨羽笑了笑，揚起手讓她看到水靈的紅蘋果。

    “看到就好，看到就好。”江小白訕訕笑笑。

    楚墨羽也不說話了，安靜的啃蘋果。

    不愧是丞相精心培育的接班人，吃個東西都賞心悅目的，江小白看呆了，連最愛的葡萄也沒來得及啃上一口。

    她正看的出神，楚墨羽幽幽開口：“師父，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臉上有一個眼睛…啊，沒有，沒啥沒啥！”江小白暗惱。

    怎麼突然就發花痴了。

    楚墨羽忍不住輕笑。

    他性格早熟，方纔江小白那色眯眯的眼光他自然明白什麼意思，但也奇怪，他沒有任何不悅的感覺，或許是師父太可愛了吧。

    他正這樣想著，江小白卻突然抽風，放下葡萄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徒弟，你以後想找什麼樣的老婆？”

    提及此事，楚墨羽雙眼黯然，低聲道：“家仇未報，何談婚取…”

    江小白豪爽的拍著胸脯，“這有何難，這些事我來解決，你只需要告訴師父你喜歡啥樣的妹子，以後給你安排上！”

    小兔子豪氣萬千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楚墨羽看呆，面對江小白期待的眼神，楚墨羽不自覺低下頭，低聲道：“可愛的…嗯…”

    江小白看見楚墨羽現如今純情的樣子，忍不住就拿他和現實中的那個老陰比楚墨羽比，這麼好的一個純良少年，到底是什麼時候接受了失敗的教育，從而變成了成年楚墨羽那樣的人渣？

    真相不得而知，江小白咳嗽兩聲，一臉正經，“嗯，你的想法為師已經知道了，為師會幫你留意的。”

    反正在幻境裡吹牛不用買單，沒準兒幻境裡的金手指突然顯靈，真的讓她變出一個符合楚墨羽審美觀的妹子，豈不是皆大歡喜。

    江小白也只是這麼想想，那時靈時不靈的金手指太坑爹，指望它靈驗，還不如指望江小白自己成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