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看了一眼李地玄，卻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李地玄同樣又看了一眼張洛，卻緩緩的說道：“李牧雲這些年的確是做了很多的好事，他也的確是樂善好施，每次發生什麼饑荒的時候，都會設立粥棚，賑濟災民，而且他還建立了一個贍老堂，專門收容那些無兒無女的老人。同樣他也建立了一個恤孤堂，專門收容那些無父無母什麼親戚也沒有的兒童。可以說他的善行整個江南地區廣為流傳，甚至官府也經常會對他進行嘉獎。”

    “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是個壞人呢？”張洛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覺得你聽到的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嗎？”李地玄並沒有回答張洛的問題，卻突然提出一個問題。

    “難道不是嗎？”張洛疑惑的看向李地玄。所謂眼見為實，如果親眼所見，都不能是真的話，那麼還有什麼會是真的呢？

    “如果你所看到的只是假象呢？”李地玄意味深長的望了張洛一眼，然後緩緩的說道。

    “你是說？”張洛若有所悟的問道。

    “不錯。李牧雲的確是大善人，至少在明麵是如此。”李地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是他所做的善行都不過是一種偽裝，只是這種偽裝他堅持了數十年而已。”

    “偽裝？”

    “是的。明面上的李牧雲是個大善人，而暗地裏的他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簡直是壞事做盡。而他的所有的善行，卻恰好可以為他的惡行進行掩護。”李地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接著贍老堂和恤孤堂的掩護，他拐賣良家婦女，而且還拐賣兒童。其實他的恤孤堂裡的那些孤兒很多都是他暗中拐賣來的，而有些卻也是官府送過來的，而那些也正是真正的孤兒，只是這些孤兒也難逃厄運，女娃兒會被賣給青樓，男娃兒賣給別人當奴僕。沒有人會去關注這些孤兒的最終的下落，因為所有人都認為那些人是孤兒，沒有人會去真正關注這些孤兒。而那些丟失孩子的父母，也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孩子被關在恤孤堂裡，他們也不會想到這個恤孤堂竟然是這樣一個骯髒的所在。”

    “難道一個人真的能夠偽裝這麼久，而不被發現？”張洛覺得有些震驚，他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事情，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慘事。

    “你覺得什麼是好人？”李地玄突然向張洛提出了一個問題。

    “好人？”張洛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當然是那些肯做好事的人就是好人。

    “你覺得李牧雲是不是個好人？”李地玄看到張洛有些不解的樣子，便再度向他問道。

    “我說不清楚。”張洛突然之間似乎喪失了辨別好壞的能力。

    “對那些受他恩惠的人來說，他自然就是個好人；但對於被他所害的人來說，他就是個壞人。然而是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暗中的勾當，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他都是個好人。”李地玄緩緩的說道，“如果一個人能夠偽裝一個好人一輩子，那他就是個好人。”

    “可是他做的這些事情，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張洛有些不解的問道，“我之前離開贖惡谷的時候，也並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資訊啊。”

    李地玄微微嘆息了一聲：“其實這一切，連我們都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們從很久的時候就有所懷疑，然而卻仍舊是沒有證據。”

    “天機閣都沒有證據？”張洛不解有些震驚。他不敢相信江湖上還有人能夠讓天機閣都抓不到證據，這還是第一次天機閣懷疑一個人，卻根本確定不了。

    “不錯。這個人很奇怪，他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杭州，而且他在杭州根本沒有犯過案，但是在江浙一帶的其他地區，卻總是會有小孩子和婦女失蹤的案件，而且這些案件都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共同點？”張洛問道。

    “這些人失蹤的時候，都是在昏迷的狀態。”李地玄說道。

    “昏迷的狀態？”張洛有些不禁的問道。

    “不錯，這些都是被迷魂藥給迷住的，而且在他們常用的杯子上留下了迷魂藥的痕跡。”李地玄看了一眼張洛，然後繼續說道，“然而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的痕跡。這個人似乎將自己偽裝的很好。而且能夠在受害者的杯子上放上迷魂藥，必然是跟他們相近之人。然而當這些小孩和婦女失蹤後，他們的親屬僕從中卻根本沒有人有嫌疑。”

    “你是說？”張洛突然想到了一種情況。

    “我想這個人應該是會易容術的，而且還是很高明的易容術。否則的話，不至於這些受害者都沒有發現他的面目。”李地玄輕聲說道。

    “可是你們怎麼確定這個人跟李牧雲有關？他不是從來沒有離開過杭州嗎？”張洛問道。

    “因為每次當有地方出現從此類的案件的時候，李牧雲便會在杭州的城巷中露面。”李地玄看了一眼張洛，繼續說道，“李牧雲平時的時候，很少出現在杭州城裏，他大部分都會藏身在自己的山莊裡，但是每次江浙有類似的案件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杭州城裏。”

    李地玄頓了一下，從桌子上端起了一杯茶，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開始的時候也並沒有將這些案件與李牧雲聯絡起來，但是有句話叫做欲蓋彌彰。他的行為實在是太怪異了，只是可惜的是，我們目前也只能是懷疑，根本沒有證據。”

    “你們為什麼不去恤孤堂和贍老堂暗中查訪一下呢？”張洛問道。

    “我們曾經拍過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卻死了。”李地玄嘆息一聲，“準確的說是失蹤了，他進入恤孤堂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張洛聽到李地玄的話，卻是突然之間想起來什麼事：“無法無天賭坊既然想要我去殺死李牧雲，難道他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這個我不知道。”李地玄緩緩的說道，“我此來的目的就是告訴你天機閣所知道的一切，而這也是老道士前輩託付我的。至於你會怎樣做，就全看你的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