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彆扭王爺
還有一月宮中慶宴便要舉辦了,此時已是白雪紛飛,天寒地凍。
玉寧居,主屋內,君玉裹著雪/白狐裘,捂著暖爐,倚在軟墊上,靜靜閉目。
她已吩咐下去,這半月都不會出屋了,宮宴將至,她要為皇上壽辰準備賀禮,並辭舊迎新,抄寫佛經,願宮中太平,蒼生萬福,也不用人來伺候了,抄佛經時需靜心凝神,不得有人打擾,只需定時送飯便可,若有別的需要,她自會喚人。
君玉最開始聽到那人說要在這靜養半月時,萬分詫異,宮中危險重重,他一個刺客怎還敢留下來。
但他卻是自有道理,宮中此時戒備森嚴,他又重傷未愈,貿然行動,無異於自投羅網。況且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玉寧居素來低調,在宮中又從不引人注意,還有比這更好的養傷之地嗎?
最重要的是,這裏的主人願意助他掩護,且非助不可。
想著這兩日的種種,君玉直覺如夢一般。她在做什麼?不僅收留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還為他做暗號引來了另一個黑衣人。
她無法拒絕,她被他抓住了軟肋。
當聽到那熟悉得如烙印般的名字時,她無可救藥地淪陷了。
轉身望了望屏風後的裏間,他正與那黑衣人在一起,不知交待些什麼。
君玉又等了一會兒,終於,那個身影快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出來了,懷揣著什麼東西,望也未望君玉一眼,便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進去時,他正在飲茶,氣色已好了許多。
“方纔那人是我的手下,他已為我灌輸內力,調息療傷,再靜養半月便差不多了,到那時,他會再來一次,護我出宮。”
那人氣定神閒道,儼然主人家一般,言行舉止中透著說不出的氣勢和高貴,叫人不自覺便要臣服在他腳下。
君玉終於忍不住道:“我已為你做了這諸多事情,你也該坦誠相見了吧,你到底是誰?怎會知道……”頓了一下,君玉聲音有些發顫:“怎會知道……我與他的事?”
那人抬起頭,眯著眼睛,唇角輕扯,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當真要知道?”
“是。”
“好。”那人緩緩起身,目視君玉,負手而立,一字一句道:
“吾喚蕭矅楠,字梓影,乃當今皇上的三皇叔,大睿楠王。”
楠王從一開始就未打算隱瞞身份。
謀士蘇景言,貴人許君玉,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下蘇景言定會死心塌地地為他效力了。
輕而易舉間,他便又多了兩枚棋子,且一黑一白,相互牽制。
他們越深愛對方,他便越能緊緊掌控。
他允了君玉,恰當時機會助她出宮,與蘇景言相會。
一個從未見過皇上的棄妃病死或失火被燒死或怎麼死在冷宮都行,是不會引起人太多注意的。
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相信,做夢都不敢相信,今生今世她竟然還有機會能夠見到景言,還有機會能和他在一起。
原本絕望枯涸的心一下被點燃,希望彷彿觸手可及。
見到君玉怔然的表情,蕭矅楠冷笑一聲,伸出手掌,慢慢合攏,眼角眉梢含/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凜然氣質。
“本王想要做的事還沒有做不到的。”
入夜,到了該換藥的時辰。
蕭曜楠的傷大多集中在肩頭、胸/口,故換藥時需將衣物褪至腰間。
怕他凍著,君玉燃了暖炭在裏間,還將暖爐給了他。
蕭矅楠也不多說,褪下里衣,神色淡然。雖不是第一次為他換藥了,君玉仍別過頭,有些臉紅。
拿了藥箱,君玉望了望榻上之人,又想了想,取下/身上的狐裘,輕輕地掩在了蕭矅喃身上,並細心地敞開前胸,爲了好上藥。
今日又冷了些,可不能凍著。
蕭矅楠看了看身上的狐裘,奇怪地望向君玉。
君玉有些訕訕地道:“這狐裘不比王爺府上的,王爺先將就著暖一下吧。我這也只有一件,還是宮女們好說歹說從內務府要來的。”
蕭矅楠仍奇怪地望著長髮披散的君玉。“你,不冷嗎?”
君玉笑了笑,開啟藥箱,取出藥瓶、紗布,坐到他身邊。
“你是病人,我怎能和你比呢?”說著正欲檢查他的傷勢時,手卻一把被抓住,詫異抬頭,蕭矅楠目視著她,皺眉道:
“可你是女/人,怎能和本王比呢?”
“這……”君玉尚未反應過來,便覺得身子一暖,原來蕭矅楠不由分說地敞開了狐裘,攏住了他們兩人。
“本王從不佔女/人便宜,除非這樣,否則本王絕不領你的情。”
君玉一愣,卻見蕭矅楠眉宇坦蕩,並無他意。
不由放下心來,嘆了口氣,算是默然答應了這“有福同享”的法子。
燈光下,暖香繚繞間,君玉靜靜地為蕭矅楠塗抹著藥膏,雪/白溫暖的狐裘將他們裹在了一起,不斷散發著的男子氣息籠罩住了她,令她有些目眩神昏,心跳加速。
肌/膚相觸,是燙手的熱度,君玉緊張得快要窒息了,她後悔答應他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一個男人,連景言都不曾。
蕭矅楠卻是神色坦然,俊美的臉龐望向遠處,靜然等待。
終於,難熬的換藥時光過去了,君玉幾乎是立刻跳了出去,長長地舒了口氣。
蕭矅楠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穿上衣服。
君玉收拾好一切,正欲離開時,身後倏地一聲:“等一下。”
轉身望去,卻見榻上之人一本正經道:
“本王要沐浴更衣。”
“可你的傷……”君玉無奈,果然是王爺,何時何地都萬分講究。
“我會注意避開傷口的。”頓了頓,蕭矅楠語氣堅定:“本王寧願痛死,也不願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