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妖后傾城
裴靈君有病,還是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病。
如果他得的那個算是病的話,應當叫作——
情愛無能症。
在他有了男女意識後,他便駭然發現,自己沒有“意中人”這個概念,真正確定的一次是,彼時的蘇皇后要為他選太/子妃時,他內心惶恐不已,完全無法想象日後與人同榻而眠,相枕而依的情形,遂以各種理由婉拒了。
在此後的一次次“試水”中,他愈發確定,自己有病。
他不喜歡女/人,當然也不喜歡男人,他只是單純的沒有情愛一弦。
他對父皇母后有親情,對其他皇子有兄弟情,對生平摯交有友情,甚至對自小跟在他身邊的虞小柔有深深的依賴之情,但唯獨沒有“愛”。
他是個“缺愛”的病患,病的名字叫“情愛無能症”。
在駭然發現自己的症狀後,裴靈君陷入了天人交戰中,他幾番想向父皇母后說明,讓他們廢去他的太/子之位,只因他此生絕不可能有愛侶,更遑論充實後宮,開枝散葉,大雍朝沒有哪一代的皇帝會是他這個樣子。
而除他之外,最適合當儲君的,便是與他同系蘇皇后所生的胞弟,七王爺,裴其軒。
裴靈君曾在朗月皎皎的夜晚,邀裴其軒於太/子府一聚,在月下亭中,誠心誠意地拉住他軒弟的手,從儀表到內涵,從文韜到武略,上天入地誇了裴其軒一番後,小心翼翼地得出結論:
“軒弟,你看你這麼完美……你要不要當儲君?”
正被誇得飄飄然,舉杯暢飲的裴其軒一口酒水噴出,瞬間驚惶了眉眼。
“皇兄,你,你莫不是在說笑?”
裴靈君極淡定地抹去了臉上的酒水後,湊近裴其軒,眸光誠懇:“軒弟,我是認真的。”
裴其軒身子一顫,一張俊臉立刻塌了下來,如臨大敵:“皇兄,皇兄,你……你可是我親哥呀!”他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你可不能這麼坑親弟啊!”
此後這樣的話裴靈君時常能聽到,說的最多的就是虞小柔和裴其軒,像是他一輩子都在坑他們似的。
而彼時月下亭中的他卻著實愣住了,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那般的回答,而裴其軒已經咬咬牙,彷彿破釜沉舟般,下定決心要公佈一個天大的秘密,他顫巍巍地湊到他耳邊,深吸了口氣:
“皇兄,您放過臣弟吧,不瞞皇兄,臣弟,臣弟……其實有病。”
裴靈君剎那石化了。
他悲愴莫名地轉過頭,嘴皮哆嗦了半天后,終是絕望開口:“難道是……花柳?”
裴其軒一口氣沒順過來,漲紅了臉猛烈咳嗽起來。
不怪裴靈君一想就想到這般難以啟齒的病,只因他軒弟萬事皆好,唯獨風/流得過了頭,女/人數不勝數,簡直像是要把他缺的“愛”加倍補回來一樣。
等到裴其軒好不容易順下氣後,才苦著臉和盤托出。
如果他的病能算作病的話,大概要叫作——
恐懼為帝症。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當儲君,害怕成為那個站在最前頭的人,害怕擔下黎明蒼生的重任,從前太/子沒定時他還提心吊膽了好久,他只想做個閒散王爺,一世風/流,快快活活地遊賞人間。
所以當裴靈君試探著問出那番話時,他簡直嚇得魂飛魄散。
“皇兄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臣弟膽小,不經嚇。”
月下亭中,裴靈君盯了裴其軒半天后,看著那和他相似的面容,終是一聲長嘆,認命地苦笑道:“軒弟這病,當真別緻……”
別緻得和他不相上下,他們不愧是親兄弟吶。
此後另立儲君一事,徹底作罷,裴其軒張羅得比裴靈君還熱心,生怕他皇兄做不成皇帝。
而那夜守在暗處的虞小柔,自然將兄弟倆的話都聽去了,裴靈君的“病”也沒有瞞過她,她大抵是整個皇宮唯一知情的人。
當下裴靈君也無計可施了,只能疲憊地摟住虞小柔的腰,嘆聲道:“走一步看一步罷。”
誰能料到,這一走,就走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