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如羽軟下了口氣，行人都鬆了口氣，心下鬆了幾分，臉上的表情自然就不僵硬了。

    老夫人心裏安定了幾分。

    反正不論待會兒如何，現在如羽是暫時的答應，和這兩人同前行了。之後再商議些什麼，無論如羽怎麼說，她也好有個幫襯，至少正主沒有離開，這切的事情都是好商量的。

    雖說幾人行走著，有些尷尬了，不過也還算是其樂融融。

    行人，老夫人身後跟著吉祥如意，如羽的身後又跟著紫衣彩鈴。雖然韓啟和韓韻是孤身前來，可渾身的氣場，也是不容小覷。

    這麼幾個人在花園裏走著，很快就惹得眾下人，議論紛紛了起來。

    當然的，這事情也很快的傳到了鳳紫陌的耳朵裡，鳳紫陌聽了，原本正在喝著茶水，手上是前些日子她剛剛淘來的白瓷小茶碗。

    這白瓷小茶碗可是有些與衆不同的，不僅做工精緻，拿在手中還會溫溫的自帶著發熱，將茶水溫的剛剛到好。

    現在已經入秋，冬季已是不將遠了，這般溫暖的茶杯拿在手中，自然是整個人都溫暖了幾分。

    這種等的好寶貝，她可是花了大價錢纔買到的套，並且還是不全套的只。

    可現在鳳紫陌聽了，竟然有人前來求見如羽，如羽還如此大的面子架子，甚至連老夫人都上前去幫其說話了，她真的是恨得牙根子癢。

    鳳紫陌的雙眼面前，都是嫉妒之光，手中的茶杯子被她的嘎嘎作響，好像馬上就要碎裂開來了樣。

    最近主子直情緒陰晴不定的，彩月見了，根本就不敢出聲相勸，只能站在旁，低垂著眼眸，對著切都假裝是看不見。

    鳳紫陌“啪”的聲，用力的將杯子放下。她心中多少是捨不得的，如此之好的茶碗，她還要留著與如羽那賤丫頭炫耀呢，怎能就這般打碎了？

    花園中行人已經漸行漸走，雖然速度不快，可也走到了湖中涼亭了，這地方果然是個清靜幽心的好處。

    雖說涼亭麵環湖，麵小橋相連，應該是個及其陰寒的地方，不過也不曉得鳳世傑對著湖水，做了何等的手腳，反而使得這地方變成了冬暖夏涼的地方。

    現在天氣已經冷了起來，這裏卻是比外頭要溫暖了幾分，如羽整個人都感覺暖烘烘的，眉眼間也就舒展了開來。

    她招呼著眾人坐下。

    主位仍舊是鳳老夫人，她伴在其左側兒坐下，韓啟和韓韻則是坐在了右側。

    她與韓啟韓韻相對，又是對對方番細細的打量，好像每多看他們眼，都能有種不同的感覺，如羽怎麼看，都怎麼感覺看不透這兩個韓家人。

    坐下之後，便有好幾個小丫頭子馬上的就上來布起了茶水，茶水之後，屜屜精緻的點心也好，蒸點也好，都是相繼的被擺滿了桌子。

    幾個人雖不至於有說有笑，卻也都能相安無事的，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只是這桌子上的茶點被擺了起來，是有著幾番意思的，雖說擺滿其中，卻有幾個位置空了出來。

    韓韻饒有興致，也不知道這是否是相府中的規矩。她抬眼看去那空空蕩蕩的地方，是有著什麼玄機嗎？怎的非要擺出這種造型呢？

    不過，不看的時候還好，這看，她的眼睛是犀利的很，下子就瞧出了其中的問題。

    韓韻的眼眸中忽然的翻涌出了抹複雜的情緒，整個小臉兒都變得激動了幾分。

    如羽是第個注意到的，她順著韓韻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方空地。

    可是如羽並不知道韓韻的激動之處，到底是在哪裏。因為那方空地上也，只不過是有著副小篆罷了，上面寫的什麼，如羽還不太認得呢。

    她又轉過頭看著韓韻，可韓韻對她卻是恍若未見的，直轉過身去扯了扯韓啟的袖子。

    韓啟順著韓韻的目光也是看去，這看瞳孔也是陣的緊縮，兩個人都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鳳老夫人當然也是發現了其中的異樣，抬頭去看下那方空地。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桌上空出的那塊來，場面好生怪異。

    韓啟顫抖著聲音，自他進了相府來，如羽還是第次聽到他的聲音，有著起伏。

    他顫抖的抬起手，指著那方地方問道：“敢問這桌子上的字，是誰寫的？”

    如羽這才明白了韓啟的意思。

    原來是對那字有興趣嗎？這字她也是見過許多次了，閒來無事的時候還研究了番，可無奈她對這些字，還當真是不精通的，實在是看不出寫的什麼，也就隨它去了。

    再這說相府中，也沒有人提過這字的來歷，如羽還以為是購入這桌子的時候，就已經附帶的呢，只當做是鳳世傑喜愛書畫的傑作。

    可眼看著面前韓家的兩個人，表情都是不對的，如羽又隱約的覺得其中是有著蹊蹺的。

    她疑惑的把臉轉向鳳老夫人，眼神中的疑問，流露了出來，她知道現場能解答這個疑惑的，也就只有鳳老夫人了。

    鳳老夫人笑了笑，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從她們的目光投過去時，鳳老夫人心中便猜測到了幾分，現在又有人提出了疑問。

    鳳老夫人把玩起了手上的茶杯，拇指上的扳指在漸漸暗下去的夜色之中，有些燁燁生輝起來。

    “原來位已經看出來了呀，果真的，位與老婦兒媳的感情還當真是好呢。”

    鳳老夫人語氣淡淡的，臉色也是沒有異樣的，甚至都沒有波動。

    說起來，她並不喜歡韓凌雪，只是愛屋及烏，因為自己的兒子喜歡，她纔不得不接受罷了。

    韓凌雪死時，老夫人這叫個心裏痛快，現在的付月華，雖然她也談不上喜歡，可至少沒有那麼討厭。

    要知道當初韓凌雪的韓家，也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她的兒子竟然就與韓凌雪私奔了，這事情可叫鳳老夫人急得跳腳。

    她是個極為傳統的女人，這門婚事得不到雙方家長的祝福，可怎生得了？再者說了，當時她們家在朝廷中已經有了定的地位，若要仕途順暢，當然要趨炎附勢了，卻不曾想娶了個無名無輩的小卒。

    這事情當初光是吵鬧，鳳老夫人和鳳世傑就是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可每次都無果。漸漸地，鳳老夫人也總算是死了那條心了。

    不過每次她看到韓凌雪如此天真單純的模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卻把自己的兒子迷的鬼迷心竅的，鳳老夫人都感覺自己心痛的快要無法呼吸了。

    聽到了鳳老夫人的肯定，韓啟和韓韻的呼吸又是急促了幾分，果真是他們妹妹的字跡，他們可是不會認錯的！

    韓韻馬上就起了身，走到了那方去，伸出手摸了摸上面的字，好像還有著餘溫，也許是她的錯覺吧。

    韓啟雖未起身，雙眼也是直勾勾地盯著妹妹的遺蹟。

    只是韓凌雪的字直寫得頂好，在她們家族這輩中，那是頂了天的，並且自己總是喜歡鑽研些字法，有時她寫的字，旁人都看不懂，可是隻有自家人才能看懂的。

    韓韻湊近了仔細看著，不多時便將上面的意思給看了個通透，心中只覺得股悲涼油然而生：

    吾父吾母吾兄吾姊，見字如麵。

    想來總有日，你們都會見到這些字的，因為我知道，你們必定會來相府尋親的。以咱們家的這股子傳承，你們是斷然不會拋下小羽個人。

    想必這日子並不遠，我也就放下心來了。當日生下小羽的時候，總是有惡人做狗，不然我的身子也不會差到這般，現在看來當真是離死不遠。

    但是我也想通透了，這生得了我的愛人，其實我已經覺得滿足了。只不過是對不住你們，也未曾對父母盡孝，希望你們都不要見怪纔好。

    最近我真心參透佛的本質，卻總感覺模糊中有了不樣的體會。很多事情我都已經看開，希望你們也能看開點。

    這地方實在太小，寫不得太多的話。世傑知道我喜愛字畫，也容得我在相府中處亂刻亂畫。我知道他真心待我，因此這石桌並不會被丟棄，而且還會被好好地儲存起來，終有日，將與你們相見。

    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們，可也沒有什麼是能夠報答你們的，自願來世我們再做家人，再做好兄弟好姐妹。再同父同母，同穿條褲子。

    小羽這些年沒有了我，也許她過的很苦吧。可現在也算是熬到了頭了。希望你們好好待她，我也相信，哪怕我不說，你們也樣會好好待她的。

    凌雪親筆。

    通篇讀下來，韓韻眼眶通紅，本身想著要原諒相府中的眾人，好好的把如羽帶走便是，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可現在看了這些字，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曾經義無反顧的跟著鳳世傑走了，確實受了不少的苦頭，她的情緒就有些難以平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