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陣子，也許茅屋已經無法滿足，時不時的暴雨天會讓屋內連夜漏雨，於是我們再次動手搭建石屋，這一次，就做的漂漂亮亮，弄個二層洋樓怎麼樣？除了臥室，再弄個客廳，鑲著巨大的落地窗，每天看著太陽從小湖邊和山野裡冒出頭，一睜開眼，陽光和你都在身邊，歲月靜好...

    再過幾年，也許我們也會有幾個可愛的小baby，你喜歡孩子的話，我們就多生幾個，看著他們在山野裡跑啊跑，你我就坐在山石上望著遠方，聽鳥語聞花香，依偎在一起，不問世事......”

    如羽閉著的眼角泛出一絲淚水，張晴茵早已無聲流淚。

    “你說好不好小辰辰......讓我們一起忘了過去，只看未來......我會陪著你，永遠都陪著你，哪裏也不去。”

    張晴茵輕輕吻在如羽額頭，幫他擦去額頭的汗水，溫柔如水。

    如羽只覺嗓子裡酸楚的要命，張晴茵徐徐描繪的未來，是那樣令自己心動，可自己，又怎麼能......

    “我費了很大功夫，弄到了記憶消除器...”張晴茵愛憐的抱著如羽輕語，“忘掉一切吧...忘了那些不開心的，痛苦的，一切......”

    如羽緩緩睜開眼，他聲音沉重而嘶啞，“怎麼可能忘記...他們逼死我父母，囚禁著我哥哥，卻要我做個夾著尾巴逃走的人，強迫自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而他們...又真的會放過我們麼？”

    如羽搖了搖頭，他翻了個身，將右手伸向天花板，金色的眼眸看著手指上元素指環，“21年前，我父親就做出了和你一樣的選擇，他消除了我母親的記憶，帶她離開，但他們一輩子，都活在流浪和逃竄中，居無定所，不能以真實姓名面世，說是短暫的逃離，卻終還是死於非命，我母親致死，都沒能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孩子，一個被自己丟在魔獸圈被不斷殘害得沒了人樣的孩子...”

    如羽哽咽了一下，此時他脆弱的，根本就像一個無法碰觸的沙子壘砌的人，一碰，就會完全崩塌。

    “我不知道你看沒看過最後測試的鬥獸場，我去看過了...就在幾小時前。

    我看到那陰霾恐怖的鳥籠，龐大的魔獸從天而降，一掌就能壓死數十個學生，鮮血，碎肉滿地都是，泥濘的土壤都已經被血完全染紅，這種環境...這種根本壓抑，我根本無法想象母親是如何在十月懷胎之時生存在這裏，是怎樣隱忍著，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硬撐著活下去，更無法想象一個正常的學校，正常的人，能眼睜睜看著孕婦和不滿一歲的嬰孩在這裏摸爬滾打，受盡摧殘。

    也許，他們還在笑吧，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看著他們死去，碎成碎片，碾成塵埃的模樣，在笑吧......”

    如羽死死握緊拳頭，甚至發出咔啪的聲響。

    “我也見到了我哥哥的模樣...你能想象麼...黢黑的身體如岩漿表面般遍佈裂痕，一雙眼睛血紅，分不出眼白還是眼黑，他不會說話，無法溝通，生吃魔獸的血肉，遠離人群...

    當我看到他的臉那一刻，我就驚呆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不確定，在這一刻，也都確定了。

    這分明和我自己，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用撕裂的嗓音發出一聲沉痛的，唯一會說的話語...他說...莫夜......

    我彷彿看到自己變成了那種惡魔的樣子，他本該享受父母的疼愛，活在陽光下，和我一起揹着書包上學，一起玩耍，親切的叫我一聲弟弟...可他卻從來不知道這些，他眼神中沒有痛苦，卻也沒有希望，他...除了鳥籠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血濃於水啊......我要救他出來，帶他去看外面的世界，要告訴他...媽媽沒有丟了你，從來，都不是不要你了，她...她是被迫才忘了你的啊......

    你不要怪媽媽，你和她的約定，你堅守到今天，你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現在就由我來，代替媽媽...

    接你回家......”

    張晴茵雙手捂住臉，眼淚從她指縫汩汩而流，“可是啊小辰辰...如果那樣...你就不要我了麼......”

    如羽伸手攬過來張晴茵，寵溺的愛撫著她髮絲，“怎麼會不要你，帶著你和哥哥，一起離開這裏，還有葉梓軒和蘿小莉，我們大家一起......”

    “我也想大家一起，可你一旦和青龍融合，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我...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啊小辰辰......”

    “之前，我不是就回來了麼，被你親自喚回來的，這一次，你怎麼就沒有信心了？”如羽愛憐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哀傷。

    張晴茵只是搖頭，一直搖頭。

    “你一定要去麼......”

    “一定。”

    “哪怕是要和我分離，也要去麼......”

    如羽沉默了一下，沒有開口，卻也是預設。

    他緊緊擁著張晴茵，吻上她的眼淚，心痛卻無法回頭。

    “我會回來的，我向你保證。”如羽堅定的說。

    “騙子...騙子......”張晴茵抽泣著縮在如羽懷裏，泣不成聲。

    “如果我回來了，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建一座茅屋......”如羽撐起身子，給張晴茵蓋好被子，開始穿衣服。

    “江湖寬廣，歲月靜好。”如羽回眸，露出一個蒼涼的微笑，金色的眼眸卻是滲人。

    “我不讓你走！！小辰辰！！”張晴茵猛地坐起來，一甩手血印在手，她徑直橫在自己脖頸，衝動之下甚至拉出一條細微的血痕。

    “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就死在你面前！！再次輪迴，再一次！！”

    “晴茵，你這又是何必。”如羽眉頭微皺。

    “愛我，就留下吧...小辰辰......”張晴茵苦苦相求。

    “然後讓我一輩子活在悔恨和自責，仇恨與大仇無以為報的憤怒中，任我哥哥在那地獄中度過一生麼？”如羽冷靜的可怕。

    張晴茵搖著頭，死死咬著牙。

    “那我即使留下，也只不過是個驅殼，留不下我的靈魂。”如羽看向遠方，太陽出來的地方，“帶著葉梓軒和蘿小莉離開，如果你不介意，也帶著林沐兒一起...”

    “小辰辰！！！！”張晴茵一聲嬌吼。

    “我愛你，等我回來。”

    如羽拔出洞爺湖，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推門而出。

    “不！！！！”張晴茵撕心裂肺的吶喊。

    等你回來...我該，像葉梓軒說的那樣，再試一次麼......

    你真的，會回來麼......

    張晴茵顫抖的手架著血印，卻無力的垂下。

    一出門，黎明的微光下，只見門口靜靜站著兩個身影。

    “如羽姐姐！你看上去很是疲憊呀~”蘿小莉嘻嘻笑著打招呼。

    “呵呵，這一晚翻雲覆雨，今天還有力氣復仇？”葉梓軒瞥了眼如羽，一貫的口吻卻令如羽很是心安。

    “你們......”如羽有些意外。

    “打BOSS怎麼能不帶我們。”蘿小莉蹭了蹭小鼻子。

    “雖然我很不想搭理你個蠢貨，但你所謂的外星人，我倒有點兒興趣想繼續聽聽後續，如果你就這麼死掉了，我也會很困擾的。”葉梓軒摔了一下槍花，沙漠之鷹直接握在手中。

    “你們......”如羽內心浮現出一絲感動，卻說不出口。

    “哎呦，你還婆婆媽媽什麼勁兒，趕緊打，打完了給我做飯吃，今天我要吃三杯雞翅，孜鹽羊肉，再來一條紅燒活魚，哎嘿嘿~~”

    “我...”如羽看看葉梓軒，又看看蘿小莉，“你們確定要跟我去麼...這一去生死未卜，還是不要......”

    “可笑，這一年中，我們哪一次不是生死未卜的拼著命過來的，沒了我們，你乾點啥能行？做賊都做不好。”葉梓軒翻了個白眼。

    “1年2班，永遠是1年2班，我們一起啊！一起！！”蘿小莉向前伸出小拳頭。

    葉梓軒伸出拳頭抵在一起，而後冷眼瞥向如羽。

    “爲了我，你們......值得麼...”如羽遲遲不肯伸手。

    “人都在這了，還想繼續聽感人的話是怎樣，你要不去，我們自己去了。”葉梓軒語氣依舊不好，但嘴角卻掛著一絲淡笑。

    “快點啦！”蘿小莉等不及，乾脆伸手抓過如羽的拳頭，三個拳頭抵在一起，輕輕一碰。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麼多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不管是什麼黑暗籠罩了你，我們一起，闖出去！”蘿小莉一聲吆喝，氣勢洶洶。

    如羽點點頭，眼泛淚光，“能遇到你們，是我如羽的幸運。”

    “蠢貨。”葉梓軒笑了，那麼放鬆。

    “走，去叫他們血債血還！”如羽目光一凜，大步邁出。

    葉梓軒和蘿小莉跟在身後，三人猶如殺神一般，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怎樣才能找出校董那些人？”蘿小莉一邊走一邊問。

    “去最後測試的研究室。”如羽看著遠處，“去救我哥哥出來。”

    如羽點選學分器，傳送了一條全員緊急郵件，這可是高等許可權，需要100學分兌換的。

    “蠢貨！”葉梓軒看到如羽這樣的舉動，真想狠狠給他一槍，“現在如臨大敵了，你竟然還揣著你那可笑的憐憫心，用100學分兌換這樣的東西！”

    “畢竟學生們都是無辜的。”如羽看著傳送出去的郵件，上面寫著這裏即將有一場惡戰，請同學們離開學校前去避難。

    “不會有人相信你的鬼話。”葉梓軒冷哼。

    “會有的。”如羽看向遠處。

    而那個方向，戛彥扛著被他打昏的林沐兒，努力奔向校園入口的電梯方向，蘇彌，早已消失無蹤。

    那一天，追出去的戛彥，只來及聽到一聲爆破的聲響，在一片灰煙中，滾落了一個滅了燈的學分器手環，廢墟里，將將分辨出一縷屬於蘇彌的髮絲。

    那群人，終還是沒能放過蘇彌。

    而戛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林沐兒，也受到傷害。

    在接收到如羽發來的全員通報資訊後，戛彥果斷一掌打暈林沐兒，扛著她向着校外方向逃離。他一邊跑一邊不斷地呼叫著自己所能聯絡到的所有人，寒櫻小胖等人雖然看了如羽的資訊不信，但戛彥一發話，他們雖然疑惑，卻還是從四面八萬火速趕往校門口的方向。

    “你確定這不是惡作劇？”翔哥呼哧帶喘的第一個跑到，看著戛彥扛著昏迷的林沐兒，微微皺起眉，“如果是惡作劇，這擅自離校的罪過，可是巨大的。”

    “我相信是真的。”戛彥焦急的張望，看著時間，“沒有人會閒的蛋疼用100學分來惡作劇，而且發這個資訊的人...我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