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記憶，這怎麼可能。讓我忘了這裏的一切，忘了教授，還不如讓我去死。」

    「1995年11月18。晴

    今天，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我得到了校方的明文，他只給了我兩條路，要麼打掉孩子從輕發落，可以保有我們的記憶，要麼，消除我們所有的記憶，從超能學院中驅除，我根本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這太殘忍了，我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

    我只知道，我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我也愛腹中胎兒，因為，他是我們愛的見證，是我們的骨肉。」

    「1995年11月25日陰

    他們說，我瘋了。

    就連他，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一個病人。

    可我知道，我沒有瘋，我是清醒的，瘋的，是他們。

    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也確實有人一直在監視，這所學院之中又有什麼地方是不被監視的。我們不過就是供人玩樂的寵物，圈在名為學院的囚牢之中，拼了命的耍著滑稽的表演，追求一文不值又可笑的榮譽，終還不是淪為金錢的奴隸。

    可笑，利用學生當作賭局，甚至暗地裏處理掉無用的學生，仗著黑暗勢力做喪盡天良的勾當，卻還披著天使的外衣，把自己說成地球和全人類的救世主，真是噁心。

    惡魔，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我的話，卻根本無人相信。

    我想離開，我要逃，可實驗的小白鼠又怎麼可能逃得出那些人的手心。

    他們要我打了孩子或者消除記憶，冰冷的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機器，不，他們根本就是惡魔，別人看不到，只有我，看得到他們惡魔的臉孔。

    我絕對不會打掉孩子的，即使要和全世界為敵，即使粉身碎骨，即使所有人都說我是個瘋子。」

    「1995年12月2日大雨

    今天下著雨，我的心情，卻很久沒有這樣愉快，今天真的是個應該被紀念的日子，也許，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雖然為此，他失去了他研究多年的科研室，失去了他所有積蓄，但他告訴我，說我和孩子，比一切都值得。

    最後的測試，只要我們活著從裡面離開，就可以順利從這學院離開，恢復自由。

    我不知道他和惡魔做了什麼交易，我問了他無數次他始終不說，他的眼神裡有閃爍，但我相信他，那絕對不是害我們的事情，他可以拯救我們，雖然為此，他不得不和過去永遠告別。

    我很內疚，卻也為此感到幸福。

    這裏不是什麼美好的幻想鄉，這裏，是披著糖衣的地獄，他徹底離開這裏也算好事一樁。

    只是他除了研究什麼都不會，但我可以。

    親愛的，今天你為我們辭去工作一筆購銷你過往全部，今後我定不會負你，如果你重回社會感到困難，沒關係，我來養你。

    你不離不棄，我定生死相依。

    也許，這是我最後一篇日記。

    不等7天后，我們就會去最後的測試，是自由，還是死亡，聽天由命。」

    日記之上白紙黑字，娟秀的字型彷彿還留有它主人的氣味，捧著它的如羽，早已淚流滿面。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

    蘇彌，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本來說的也都是真的，你其實早就相信了，只不過不敢承認。”黃老弟倒是雲淡風輕。

    爸爸和魔鬼做了什麼勾當，媽媽她並不知道，當她知道之時，已經是十月懷胎生下哥哥，而後被消除記憶之時。

    媽媽的日記中，明確的寫明瞭她懷孕的事情，而這個孩子，按照時間來算，1995年，怎麼也不可能是自己。

    她更是明確寫出超能學院背地裏的勾當，並直言根本無人相信，甚至別人都說她瘋了。

    “你媽媽本身是個非常不錯的載體，體質優秀頭腦靈活，敢拼敢上可不像你是個慫貨，當初因為有人傷害了她腹中胎兒，她甚至根本沒有動用我的力量，就自行和體內能量開啟融合，這麼多年，她是唯一一個。

    只不過因為她個人情感太強大，也成了她無法與我徹底融合的屏障。

    她的強大，不需要我，而你，需要我。”

    如羽捧著日記，看著那最後一行字，說著聽天由命，媽媽那溫柔的臉浮現在眼前，她一定想象不到，爸爸用自己揹負一切，為她換來了這第三個選擇，那就是遺忘過去。

    但即使這樣，學院竟然都沒有放過他們，還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真是喪盡天良！逼人太甚！

    “怒火中燒的感覺是不是很棒，你怎麼可能繼續生活在這所殺害自己父母，囚禁自己哥哥的學院裏，繼續賣命為他們賺錢。小子，你需要我的力量，去復仇，去釋放和解脫。”

    黃老弟的話語在如羽腦海中迴響，塔張牙舞爪的四肢似急不可耐躁動不安，而如羽的黑色瞳孔，始終在閃爍，在壓抑。

    我要去看看最後的測試。

    如羽在意識空間，對黃老弟說，那聲音沉重而悲憤，交雜著化不開的仇恨與被耍的自嘲，眼神中沒有絲毫溫柔可言。

    “呵呵呵，不見棺材不落淚......”

    如羽戀戀不捨的將日記本放在心口的位置，重新抬起頭卻不見一絲淚光，漠然的驚人窒息。

    一小時時限到，如羽眼前微光一閃，周圍書海場景變的異常朦朧，就好像漸漸虛化了一樣，而周遭樹木卻是逐漸清晰起來。

    “不，不！不不！！”

    如羽好像一個即將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滿眼驚恐地抱著日記本，緊緊的，死死的，生怕再一次失去。

    但日記本終還是隨著書海一起，徹底消失，迎接他的，是那個送他進去時的紅色方塊。

    “吱歪～新生，就說你進去根本也看懂，浪費66學分會哭的很慘，沒想到你哭的這麼快，但我這裏可不存在什麼退貨的買賣，許可權已經開通，7日之後可選擇進去。”

    如羽楞楞地，似乎還沒緩過神的樣子。

    “吱歪～～新生？你可以退下了！”

    紅色方塊閃爍起紅色歎號，“又或者去底層繼續找點兒樂子？像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在那種樓層待著。”

    如羽忽然抬起頭，一雙妖冶的金色瞳孔死死瞪著紅色方塊，中間的圓瞳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變的細長。

    那，是一雙正常模樣的人類瞳孔，只不過，外面卻好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火焰，看起來異常怪異兇殘。

    是魔獸，卻並非魔獸。

    是人類，卻並非人類。

    是青龍，卻並非青龍。

    就好像一個殺紅眼了的劊子手，生出的火焰，都是他的殺意。

    “喂，我問你。最後測試的監控器，怎麼走。”

    如羽開了口，那聲音，卻好似根本不是源自他喉嚨，散發著濃郁的暴戾。

    樹林之中，忽起一陣陰風，原本明月高照的夜，氣溫幾乎驟降十度，樹葉沙沙作響，月亮被烏雲遮住，就連周遭亮著的螢火，似乎都在一瞬間幻滅重生。

    紅色方塊滋滋響了兩下，它嘲諷似的警告到，

    “歷屆總有急於求成的傻子前來，不聽勸告偏要前往高層，看不懂一無所獲白白浪費高額學分可不是誰逼得你，心態爆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肉，毛都沒長齊呢，比起在這裏耍賴，還是回家哭鼻子更適合你，否則忍不住動用了超能力，再扣個幾十分，你可真就吃不了兜著走嘍～吱歪吱歪～～”

    紅色方塊以為如羽這模樣，和以往急於求成卻一無所獲的學生一樣，依然出言諷刺。

    如羽拳頭握的咔吧直響，眼神滿是無法忍耐的瘋魔。

    “我再問一遍，最後測試的監控室，怎麼走。”

    “吱歪～一年級，你再這樣磨磨唧唧就別怪我......吱歪吱吱吱吱吱......”

    如羽一拳轟在紅色方塊臉上，震的它激起一層保護膜，卻依然損壞了它部分零件，有些胡亂的閃爍起胡亂的燈光。

    “不知道，就直說，到底誰在這裏磨磨唧唧。”

    如羽收回拳頭，上面鮮血直流，他卻毫不在意的輕輕甩甩，轉身離開。

    那神情，就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一個亡命之徒的背影，很是扎心。

    “小子，你現在的樣子，還算像樣。”

    這不正是你蠱惑我的最好時機。

    如羽冷哼一聲。

    “直到今天，你總該明白，我不是你的仇人，他們地球人，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別把自己摘的那麼淨。

    “那你說說，我們錯在哪裏。他們殺我親友，屠我星球，我為報仇蟄伏數千年，這是錯麼？”

    陰風陣陣，如羽一腳一腳踩在超能學院大地上，一年前的傍晚，踏在這條路上時滿心期待，一年後的現在，卻連星星都消失不見。

    “他們逼你父母打掉孩子，逼你母親十月懷胎在魔獸圈中被折磨，逼你父親親手消除她回憶，丟下自己不到1歲的孩子，卻在他們離開後依然步步緊逼，直至徹底殺死。”

    別說了。

    如羽眼睛中充斥著金色的血絲，轟的一聲，整個樹林震起一陣動盪波，月亮徹底消失在烏雲中不見。

    “你親哥哥至今依然被囚禁在鳥籠中，他們還不能確定你纔是我，所以，你哥哥，是代替你，受了這21年的罪，你難道還要他在那裏度過餘生？人類的一生，很短暫，他到死，都還在守著母親無心的約定，你就忍心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用再在我耳邊繼續唸經了。

    “所以你說說，我們錯在哪裏？我們要復仇，要他們血債血還，來祭奠我們的親人愛人，我們哪裏錯了！！”

    復仇，沒有錯。

    但凡有血有肉的人，都絕不會眼睜睜吞下這口惡氣。

    但！

    安靜吧，我要親眼看到哥哥的樣子。

    如羽緊緊握著拳，指甲嵌入了手心，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寄希望於最後的稻草，我就等著你...徹底淪陷。”

    黃老弟聲音悠遠，透著無盡蒼涼和自信。

    如羽一邊往回走，一邊撥通了莎姐的影片通訊。

    隔了比平時更長的一段時間後，就在等待訊號即將結束的最後，莎姐接通了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