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如羽披著襖子送鳳淑涵出去的時候，她的眼眸中已經沉澱下了許多複雜的神色。

    鳳淑涵本不要如羽送的，如羽卻說是定要送。她站在清風苑的門口，看著鳳淑涵和兩個丫鬟，深腳淺腳的越走越遠，緊了緊脖子上的大襖繩子，頓覺有些寒冷。

    “小姐，都說了，短時間出來也會咱們也要拿好暖手的爐子，這天寒地凍的，才下過場大雪，咱們趕緊進去吧，別會兒著了涼。”

    彩鈴跟著如羽的身後，見著如羽待鳳淑涵走遠了都不動彈，低聲的出口提醒了句。她伸出兩隻手握住如羽的手，覺得自家小姐的手都凍得有些冰涼了。

    如羽恍然回過神來，眼睛看著遠方忽然就沒了焦距。這古代的人個個的生活日子既是無聊，而且還要免不得勾心鬥角，活的當真是累呢。

    雖說很多東西沒有了，節奏慢，風景也好，可有些事情確實比官場商場還要黑暗的呀。

    “罷了，咱們也不回去了，叫紫衣給我拿個暖手的爐子，耽擱了這麼久，怕是老夫人也等急了，她定當是以為咱們今日要過去的。”

    如羽輕輕嘆了口氣，這麼吩咐了兩句，而後便是往院子外走了。彩鈴見了，急急的就拉住了她。

    “小姐，您又忘了，咱們穿的可是屋子裏的軟底鞋子，待會兒出去被雪水浸了，您馬上就是要凍的走不動路了，。還是回屋去，容奴婢給您穿的厚實些，咱們再出來也不遲。”

    如羽呆呆的任由彩鈴拉回了屋子，換上了雙厚底的靴子，手上又捂了手爐，脖子裡面都是圍得嚴嚴實實的。如羽在鏡子前照，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恐。怖。分子，她忍不住笑出了聲，方纔的沉悶氣氛也散去了些。

    個主子帶著兩個丫鬟，沒有穿紅戴綠，卻是冬日裏最美的，最素淨的風景，

    她們緩步的朝著天月閣走去，纔剛下過雪，路又有些滑了，不好走得太快，怕是在路上摔個狗啃泥。兩個丫鬟都是小心的扶著如羽，幾個人深步淺步的走著。

    雖是天寒地凍，可幾個人還是毫不吝嗇得開著玩笑，口鼻尖凍得通紅，舌頭也被凍的屢不直了，仍舊是要聊著天，打著趣兒，路走過去，就是路的歡聲笑語。

    她們從花園經過了沒多久後，身後個暗暗的影子就從邊假山後出來了，見著這小姐和個丫頭都那麼高興，暗戳戳的把雙手緊了緊拳頭，然後朝著另個方向走去了。

    來到了天月閣，如羽已經是凍得不行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古代的棉花不應該很厚實保暖嗎？可能是因為羽絨服才最保暖吧，她實在是覺得自己穿的像個盔甲，也抵擋不了這寒風。

    都說北方是物理攻擊，南方是化學攻擊，想她以前可是個根正苗紅的北方姑娘，怕過些什麼呢？這地方雖也下雪，可地處南方，卻是溼冷的，著實是讓如羽有了番好見識。

    直到吉祥在前頭帶著撩起了門簾子，如羽進了房間，把寒冷隔絕在外，才覺得整個人慢慢的回覆了些知覺。

    她手上的暖爐已經被吉祥給替換掉了，重新換上了個，更是溫暖幾分。方纔來時暖爐並不是沒有準備好，只是路上太冷，裡面的碳火，竟有幾分熄滅了。

    “剛纔纔想著，小羽丫頭今日定然是要來的，不過這天氣也不好，外頭又冷，本想著差人去和你說聲，沒想到就這麼片刻功夫，你就已經來到了。”

    鳳老夫人從裏間出來了，身上也是穿的厚實的緊了，瞧著如羽的小臉兒通紅，心中免不得就升起了番疼惜。

    “你瞧瞧你，少來看看祖母也不能少塊肉，與祖母說說不就是好了，怎麼非是還得過來了？”

    拉著如羽的手直到燒的暖暖的炕頭邊子坐下，鳳老夫人把如羽的雙腿上蓋上了層薄被。

    如羽對風老夫人的體貼，回報以微笑：“祖母說的什麼話，天寒地凍的，孫女也要來瞧瞧您纔是。孫女兒還年輕呢，路也不遠，還免得祖母在派人來告訴孫女兒聲了。反正孫女兒在清風苑裏呆著也是呆著，倒不如來陪陪祖母年好了。”

    這段日子如羽可是把油嘴滑舌哄人的那套，學的爐火純青的，有時候她都覺得這種話，竟然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心中詫異。

    老夫人果真被哄得高興，不過言兩語便是來了興致：“好了好了，來也來了，那就罷了。吉祥趕緊泡些茶來，如意你快去後頭小廚房瞧瞧咱們中午熬的那些蓮子粥還在不在了，還有杏仁露，通通熱熱，拿來給小姐用上。”

    兩個丫鬟聽了命下去，各自忙碌了，而旁的彩鈴還拿著個軟塌子圈，過來墊在瞭如羽的身下：“小姐最近月事來了，可要仔細著涼。”

    鳳老夫人聽如羽月事來了，眉頭輕輕地蹙著，雙溫暖的大手覆蓋上了如羽纖細的手腕。

    “這可怎麼了得，萬著涼，以後可是要落下病根的來了！月事你也敢到處跑？前幾日祖母給的你那批毛子，到底做好了沒？也不見得你穿著起來。”

    如羽傾傾笑，小臉大概因為在室內有了溫度，也是漸漸地變成了正常健康的紅暈：“您別聽彩鈴大驚小怪的，月事都已經快來完了，已經沒什麼不適的感覺了。那皮毛子，現在正在上那裏加緊趕製呢，她們說等待到了臘月，便是能穿上了。”

    祖孫人同的閒聊了起來，沒什麼重點，可能就是很高興。如羽時不時就講個逗趣兒的話，笑的鳳老夫人前仰後合，屋內其樂融融的。

    直到如羽喝完了杏仁露，也擦過了手，整個人散發出種健康的溫暖光澤，鳳老夫人才是停了玩笑話，認真的看著她。

    “小羽丫頭，聽說方纔丫頭到你的房間去了？”

    鳳老夫人的訊息好是靈通！如羽心中有些驚訝，面上的神色卻是不露半分。

    “果真是什麼都逃不過祖母的法眼呢？方纔妹妹的確是到我房中小坐了，與我閒聊了會。”

    鳳老夫人點了點頭，她其實想問她們閒聊了些什麼，畢竟她只是去的丫鬟就只瞧見了鳳淑涵進了如羽的院子。她可不希望如羽和鳳淑涵，變成第個鳳紫陌和鳳如絮和鳳輕凌……

    “這倒有些奇怪了，以往也不曾見你們怎麼往來，今日怎麼丫頭忽然就到你房間去做客了呢？”鳳老夫人表面上還是在閒聊，可心思縝密了起來，仔細的聽著如羽的回話，想從其中抓住些蛛絲馬跡。

    這人控制慾，還當真的確強，無論相府發生什麼事，她都要點兒不差的，進了自己的耳朵眼睛纔是。

    如羽莞爾笑：“也沒什麼，不過是妹妹覺得有些孤單寂寞了。前些日子其實我們已經閒聊過幾次，妹妹覺得與我甚是投緣，這不今日得了閒空就到我房間來坐了。”

    如羽纔不會傻到把鳳淑涵和自己說過的話，告訴鳳老夫人呢。無論是真是假，也算得上她對自己的信任了，如羽從不把別人的信任給賣出去。

    老夫人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確實見如羽，無論如何不肯再多說了，也就做了罷。

    罷了，以後在多多留心便是了，真希望她們不要再抱團了，都是家人，卻搞了大堆的小圈子，著實是讓人頭疼的緊。這事情回過頭去再和付月華說說，她家的鳳紫陌便是當頭第個，該要帶頭的人才是。

    祖孫人聊著聊著，天色竟已漸漸的晚了下來，彩鈴從外面撩起簾子進來，第次斟茶。如羽不經意的把眼睛往外撇，卻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哎呀，天色都這麼晚了，沒想到小羽竟然是叨擾了祖母這麼久，小羽這就是回去，也不打擾祖母您用膳了。”

    說著，如羽就急急起身，拉住了還在倒茶的彩鈴，彩鈴放下了茶壺，就是要伺候如羽把外頭襖子穿上。

    老夫人樂呵呵地擺了擺手，笑笑，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丫頭做什麼急什麼？倒不如留在這兒，就把晚飯給用了吧，外頭天又黑又冷，不吃飽肚子怎有力氣回去？”

    如羽沉吟了下，剛要說話，卻見得外頭的如意端著托盤也走了進來：“老夫人，小姐，老爺來了。”

    鳳世傑來了？如羽有些沒反應過來，鳳老夫人聽了，卻是很高興。她這兒子日理萬機的，難得見面。也甚少來給自己請安，自己日到晚的，也是無聊的很。

    老夫人站起身來，瞧著樣子，滿面紅光，竟是點兒都不遮掩，對於兒子到來的喜悅。

    “既然這樣，小羽丫頭就更該留下了，咱們和你爹同用個晚飯。”

    這下子，如羽又哪裏還說的出拒絕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