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葉梓軒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向巨人王指出的道路，桐人不放心，也跟在後麵，兩人轉眼消失在冰之走廊。

    “如羽...你撐住啊......”亞絲娜死死按著如羽的傷口，不讓他流失更多的血。分明這個遊戲只要死了就會幻化成殘存之火，絕不會出現什麼鮮血，為何眼前這滾燙的鮮血如此真實。

    亞絲娜回憶起曾經SAO的遊戲，那些無法復活，GAMEOVER即是真是死亡的記憶，眼淚不由得滑落。

    “如羽啊...你千萬不要死，我還沒來及和你說謝謝呢......”

    眼前因疼痛扭曲著臉龐的少年，如同做了噩夢的孩子，眉目緊鎖，臉色蒼白，呼吸漸漸微弱。

    ............

    “在那裏！”

    穿過幽暗的螺旋狀冰之長廊，眼前路愈來愈狹窄，一路向下跑的葉梓軒終於抵達冰宮最底部。眼前一間不大的空間正中，擺著一座冰封王座，上面插著一柄閃爍金色光芒的寶劍，猶如被封印在這一般，劍刃一段深深埋在寒冰之中。

    “「聖劍Excalibur」！”桐人驚呼，對於這名氣極大的傳說中寶劍，他當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葉梓軒衝過去，來不及細細鑑賞，抓在聖劍劍柄上使勁往外拽。

    劍刃紋絲不動。

    拼了！

    葉梓軒雙手握住，一腳踩在冰座上，後仰著身子用盡全身氣力往外拔。

    “呀啊啊啊啊啊！！”

    隨著怒吼，冰座發出咔啪咔啪的細碎聲響，耀眼的金色光芒從冰之裂縫中射出。

    葉梓軒臉憋得很紅，坳著這一口氣不敢鬆。

    “出來了！”桐人的聲線有些激動。

    封印一旦鬆動，那再繼續就容易了許多。葉梓軒一鼓作氣拔了出來，連人帶劍一起後翻出去老遠，黃金制的「聖劍Excalibur」摔在冰層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摔傷的葉梓軒顧不得疼痛，撲過去抓起「聖劍Excalibur」握在手裏，用劍端杵著地保持身體平衡。

    可以了麼？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快出來啊！任務完成的提示！！

    雖然還有很多事兒沒完成，逃走的謝嵐她不會飛，必定還躲在這冰宮某處，殺掉她就是10學分...

    巨人王的黃金寶藏，只要有時間，用精準掃描看看，就能發現什麼是可以帶走的好東西，幫了他這麼多，送其中一兩件給我們不為過吧...

    甚至還未到一個月時限，完全可以再去打點什麼巢穴副本撈些武器道具！

    但是...

    再拖下去，那小子準沒氣兒了......

    雖然自己對蘿小莉的衝動和如羽的聖母心下不去手非常生氣，但事已至此，葉梓軒根本來不及分析那些得失利弊，守住同伴性命，成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如果蘿小莉和如羽看到此時的葉梓軒，一定會很感動吧。

    那個冰冷的少年，說著不需要朋友的少年，爲了自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而這，也是葉梓軒後知後覺才發現的。

    “出來啊！”葉梓軒焦急的揮舞聖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趕得及。

    “你還好吧...”不明所以的桐人眉頭緊皺，此時葉梓軒的狀態令他擔心。

    隔了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的幾秒鐘，那一聲系統提示終於響起。

    滴~

    【1年2班，任務完成。】

    葉梓軒身體從腳下開始慢慢變得虛化，冷靜下來的他抓緊時間用精準掃描掃了一下手中黃金聖劍。

    <聖劍Excalibur>

    *分類：武器

    *等級：S

    *屬性：金

    *說明：傳說中的聖劍，因其斬斷鋼鐵猶如削泥般輕易，故亦有‘斷鋼聖劍’之稱。此劍由精靈阿瓦隆所打造，劍鍔由黃金所鑄，傳說配戴王者之劍的劍鞘者將永不流血，是不列顛國王亞瑟王從湖之仙女處得到的神器。

    *兌換學分：禁止帶出。

    S級武器！

    葉梓軒為之一驚，可隨後那‘禁止帶出’四個大字，又徹底澆滅了他的希望。

    可惜了。

    不然一把S級武器，對小隊實力的提升，那肯定是質的提升。

    “喂，你沒事吧？你在登出麼？怎麼越來越透明瞭？”桐人被眼前葉梓軒的狀態嚇了一跳。

    ALO遊戲中，玩家是可以自由登出遊戲回到現實世界的，但都是透過操縱系統，虛擬身體仍會留在原地呈睡著狀態，如此直接變得虛無縹緲之人，還是第一次見。

    “沒事。”葉梓軒看向桐人，神態已經恢復如初。

    “後會無期了，這把聖劍，就當做臨別禮物送給你們好了。”

    說著，葉梓軒將手中聖劍拋給桐人。

    “後會無期？”

    桐人的疑惑更深了，這麼稀有的傳說級裝備，前一秒還拼了命的拔，後一秒怎麼就如此隨便的送給了自己？

    他接住聖劍，還想要問些什麼，眼前的少年卻已經完全虛化，消失在空氣中。

    “桐人！桐人！”亞絲娜喘著大氣從長廊跑來，她神情慌張，“不好了！如羽突然消失了！”

    桐人轉過頭看著亞絲娜，手中捧著閃閃發光的「聖劍Excalibur」，也是一臉詫異。

    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中，只有桐人一人身影，亞絲娜意識到，葉梓軒也不見了。

    “葉梓軒呢？如羽他...”

    “也消失了。”桐人看著手中黃金劍，“消失前，他把聖劍交給了我，說後會無期。”

    “怎麼會這樣...”亞絲娜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捂著嘴巴，“他們該不會...”

    不好的預感在亞絲娜內心一閃而過，剛剛昏迷的如羽突然開始變得透明，自己怎麼呼喚，怎麼灌藥給他，都於事無補。

    她想起了SAO遊戲中那些死去的戰友，那些在自己眼前緩緩消逝的身影意味著現實中又有人死去。

    那些痛苦的回憶，本以為已經過去，難道現在還要眼睜睜看著如羽他們死掉麼。

    非常瞭解亞絲娜的桐人，透過她驚恐的眸子已經猜到她的心思。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剛剛葉梓軒的狀態，並不像一個將要死去的人，他的眼神中沒有絕望也沒有痛苦，反而閃爍著期望，就彷彿一個將要遠行的朋友，臨別贈與我他最珍貴的東西，雖然他說著後會無期，但...總覺得我們還會再見。”

    “還會...再見麼...”亞絲娜稍稍放下了點兒心，往前踱了兩步，看著冰層之外的雪景。

    突然，一道ALO中系統提示傳來，那是隻有通關世界級BOSS纔會有的通報——

    「恭喜貓妖精與風妖精聯合大軍，成為首次攻略塵世巨蟒巢穴的英雄，讓我們為他們歡呼。」

    緊隨其後，是玩家花費重金才能傳送的全世界玩家都能看到的稀有紅鳥資訊——

    「點名感謝如羽、葉梓軒、蘿小莉三人，對本次攻略提供的重要支援，貓妖精一族永遠歡迎你們！」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桐人十分詫異。

    “我也不是很瞭解，但當時，我被關在世界樹頂端的鳥籠中，下面由非常恐怖的神聖守護騎士軍團把守，是他們，衝破了重重阻礙，將我救出來，我才能再次站在你面前...很多事，我都還沒來及和你說，以後慢慢講給你聽吧，桐人...”

    連再見都沒來及說，你們一定要離開的那麼倉促麼？

    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如羽......

    亞絲娜看著冰層之外緩緩飄落的雪花，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

    ............

    噗哈！！！

    如羽猛抽一大口氣，彷彿溺水後剛被打撈起來的模樣。

    清新的空氣灌入肺裡，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剛剛濃郁的血腥和強烈的窒息感消失不見。

    呼哈，呼哈...

    伸手摸著自己胸口，結實完整的觸感真別提有多踏實，但那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劇烈疼痛彷彿還在眼前。就像被死神牢牢扼住咽喉，身體沉得像灌了鉛，渾身的力道如泄了閘的水，唯留冰冷和恐懼。

    清醒的時候，你能意識到，哦，那是虛擬現實，死了會回到教室，並不會真的死掉。

    但當你真的重傷，真真切切感受到渾身沾滿鮮血，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你渾身每個細胞，恐懼更是猶如毒蛇纏繞著你的神經，你若還能冷靜的告訴自己一句——嘿，別怕，你不會真的死掉，只不過經歷了和真實死亡一樣的疼痛而已。

    那算你厲害......

    如羽抬起雙手看著掌心，恢復意識之前發生的事漸漸清晰。

    死了？沒死？

    當時那柄劍已經貫穿了自己胸膛，講道理沒可能繼續活著吧...果然還是死了，嗚嗚，我的學分吶！

    那個17班的女人真是可惡，好心放她一條生路，竟然偷襲我！

    “哇哈哈哈，你們終於回來啦！”蘿小莉飛撲過來，“可急死我了！”

    們？

    你們？

    如羽吃了一驚，葉梓軒也回來了？？

    果不其然，一抬頭，如羽對上一雙比冰山還冷，比刺刀還尖的眸子。

    完蛋，該不會我死了之後，葉梓軒追過去和那女人決鬥，沒打過人家也死出來了吧！

    “那個...葉梓軒...你聽我說，其實我......”如羽磕磕巴巴連比劃帶說，冷汗涔涔往外冒。

    “說。”葉梓軒扒拉開撲過來的蘿小莉，用眼神示意她站好別動。

    “...其實我...”如羽吞了吞口水，腦子一片混亂，那分明就是自己的錯，婦人之仁也好，聖母心也好，心慈手軟也好，想來想去也找不出什麼好理由，只好一臉無奈，“我也說不好......”

    “嗯？”葉梓軒挑眉冷哼。

    “我錯了！”如羽秒慫。

    “哼！”葉梓軒翻了個白眼。

    “真的錯了。”如羽說的是實話，他確實認為自己剛剛的表現差勁透了。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不會再那樣猶豫。

    “下次再遇到？”葉梓軒想起來當時如羽那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殺，毫不留情的殺！”

    “呵呵，信你？”葉梓軒挑眉。

    “真的...只要他們敢找咱們麻煩，一定！”如羽揣摩了一下，生怕到時候葉梓軒會跟自己玩文字遊戲，於是為剛剛的話重新加了一條前提。

    其實也不是爲了和葉梓軒保證什麼，位置調換，如果做自己是葉梓軒，恐怕也會對當時的自己非常無語。敵人一路算計，蘿小莉死了，自己竟然還在那糾結著要不要下殺手，現在想來，自己真的太有問題了。

    人說吃一塹長一智，自己在這方面都吃兩塹了，這一智怎麼也長了。

    “哼。”

    “咦？如羽你們怎麼了？快給我講講，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見兩人氣氛不對，蘿小莉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應該完成任務了對不對...應該不會都是死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