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感覺
而從不曾關心過別人過往,不曾渴望瞭解任何人,永遠以和別人保持一段距離,相交淡如水的如羽,在此時此刻,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名為‘朋友’,可以推心置腹的感覺。
葉梓軒的自述,伴隨著蘿小莉清脆的咀嚼聲緩緩而來。
“從小,我就被稱作天才。
1歲會講3國外語,3歲研究微積分,6歲已經透過美國哈佛大學的入學考試,似乎沒有什麼能難住我,過目不忘,邏輯思維超群幾乎成了人盡皆知的天才兒童。
不要用鄙視的眼神看我,我說的都是事實。
被人崇拜,被人羨慕,過高的IQ和早熟的心智,使我不屑與同齡孩子玩耍,甚至對很多大人,都十分鄙視,所以我沒有朋友。
久了,他們看我的目光,也變得和看怪物一樣,他們譏諷我,說我的高傲只是用來掩飾自己孤獨的藉口,甚至謾罵我,人們總是嫉妒比自己強的人,再加上我個性本就傲慢,幾乎斷絕了我和外人接觸的機會。
是我沒有選擇他們,我總這樣告訴自己。
所以我除了研究和學習,所有生活的中心,都是我的母親。
我出生在一個條件並不好的單身家庭,從小我便不知自己父親是誰,母親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她的智商很低,並不懂我在研究什麼,只有當街坊鄰居衝她誇我的時候,她纔會露出會心的笑,是的,她為我這個優秀的兒子而自豪。
但漸漸罵我怪物的人越來越多,她的笑,越來越少。
母親她省吃儉用,給我買書籍和電腦,她比同齡人看上去要蒼老許多,付出的艱辛也遠超別人,我總是能透過她偶爾流露出的眼神看出,她羨慕著那些豪車裏嬉笑的貴婦,她以為我小,不懂,也偏偏她傻乎乎的性格,從未理解我‘天才兒童’的稱呼。
一次機緣巧合,我參加了有獎競賽,地方電視臺的人進行了直播,7歲的我抱回萬元獎金,一時名聲大噪,我有我的傲氣,那些螻蟻我不放在眼裏,可我只在乎她,我希望她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至少,比現在好點。
她拿著我用獎金買來的禮物喜極而泣,那是我認為非常適合她的一條黑色連衣裙,精緻的綢緞上秀著一朵朵綻放的花朵,輕盈的手感和她那些粗糙的布匹完全不同。
這個禮物,是我看上很久的,她穿上美麗異常,完全不輸那些媚笑著坐在豪車中的女人,我很高興,她能喜歡。”
“自古單身家庭的孩子都比較早熟,8歲那年,我收到研究所的邀請,請我去做研究員,但研究所是全封閉的,進出並不自由,一旦我選擇前去,就必須面對要和母親分離的情況,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難住我的問題。
渴望賺錢,給母親倖福的生活,但從小几乎沒有和外人接觸的經驗使我非常依賴母親,我不知道離開了她,自己該怎麼生活。
那一天,母親找到我,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想要隱藏,卻根本逃不過那麼瞭解她的我的眼睛。
我裝作沒有看透的樣子和她聊天,繞了很大一個彎,她終於說到了她想說的中心——
‘軒兒,今天媽媽遇到了一個自稱科研院院長的男人,他說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兒童,是什麼非常值得培養的精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高地位的人誇你,媽媽好開心吶!’
我很明白,這個院長就是邀請我去的那所科研院院長,看來他無法從我這裏得到肯定的答覆,便去找母親,想從他這裏做突破口。
他這一舉動,使我非常不開心,但我沒有表露出來,我知道母親和我相依為命,離開了我,她一定會過度思念我,她捨不得我走,我一定不會離開。
至今我都不會忘記母親她當時看我的那個眼神,事後無數次回憶起來,我都更能體會到她當時的那種情感,如果我能察覺,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但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明白。
“院長說,他們願意提供你在那裏的一切吃住,會有專門的人員負責照顧你,每個月還會發給你1萬塊工資,唯一一點,就是你去了那裏,就要和媽媽分開了,可能一個月只能見一面......”
“嗯,我知道這個事。”
我雲淡風輕的應和著母親,吃著毫無油水的飯菜。
“媽媽想了很久,雖然很捨不得你,但我不想因為自己,而束縛了你的發展,你那麼聰明,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我沉默了,她的語氣,是我沒有想到的,那麼小心翼翼,生怕會觸動什麼的,雖然我確實性格怪癖,對人趾高氣揚,但我從未對她發過火,我不懂她為何會用那樣的語氣,一瞬彷彿我們不是親密無間的母子,這種淡淡的生疏感,使我脾氣有些暴躁。
“嗯,可我沒有必要去那樣的地方,我打算拒絕。”
“可是...”母親欲言又止,她攪握的雙手體現著她的不安。
我看著她的眼睛,哪裏寫滿了抱歉,“可是軒兒啊,媽媽以為你會同意...於是就收下了院長給我的錢......”
“什麼?”
當時我驚了,再聰明,智商再高,我也不過是個8歲的孩子,母親這一舉動,使我有一種被背叛的錯覺。
“對不起軒兒!”母親慌了,她匆忙站起來甚至弄掉了桌上的筷子,乒乓響著落地的聲音在我內心迴圈,“你別怪媽媽啊!”
“沒事。”
我故作鎮定,“既然你想要我去那裏工作,那我去就是了,以後有了錢,你也能過的好點。”
母親看著我的雙眸突然含滿淚水,她緊緊抱著我,力道大的甚至讓我有些疼,泣不成聲的話語斷斷續續傳來,“媽媽真的捨不得你!可媽媽沒辦法...你要原諒我啊軒兒......一定要原諒我啊......”
呵呵,那時的我,完全不懂她道歉的緣由,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那時的我冷哼一聲,伸手輕輕拍著母親後背,甚至還在安慰哭泣的她,“別哭了,以後你就過上好日子了。”
母親抽泣著放開我,擦去眼淚,笑了笑。
轉天,我就踏上了去研究所的路,本身行李也不多,那裏吃喝全包,似乎不要帶什麼行李,我只拿了一張泛黃的照片前去,那是我送她衣服之後,電視臺的人跟來採訪時拍的,照片上,她穿著我送的連衣裙,頭髮精心打理過,美得不可方物,而我,一改往日高傲的姿態,拉著她的手,笑的很開心。
母親像永別了一樣送我,又哭又抱的,我反而很淡定的譏諷她,又不是不會再見了,每月不都能見一次呢麼。
誰知...這一去,竟真的成了永別。”
說到這裏,葉梓軒停頓了,感覺得到他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前面美好的回憶尚能淡定的講述,到了這裏,似乎有什麼情緒如鯁在喉,難以繼續。
如羽和蘿小莉默契的沒有出聲打斷,任由他自己調節情緒。
一個沉重的深呼吸後,葉梓軒再次開口。
“等我到了研究所裡,它的大門完全關閉之後,昏暗而碩大的室內,等待我的,並非白衣大褂,科研成果分析,如山的資料,而是——一具手銬。
衝過來兩個武裝強勁端著槍的男人,二話不說將我扭倒在地,所謂的院長走了出來,一臉嬉笑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他那骯髒的嘴臉我至今想起來都恨不得一槍斃了他。
他一咧嘴,露出一顆大金牙,‘終於來了,我的小白鼠。’
‘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我惶恐的掙扎,但8歲的孩童怎麼可能拗得過訓練有素端著槍計程車兵,他毫無同情的用槍身磕我腦袋,企圖讓我老實一點,劇烈的疼痛和溫熱的鮮血使我出奇的冷靜,大腦彷彿齒輪飛速運轉,我想過一千一萬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他嘴裏的真相。
‘輕一點!別弄壞了我寶貝的小白鼠!’金牙院長蹲了下來,抓著我頭髮,強迫我直視他。
‘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是來做研究員的!是你邀請我來的!’
‘沒錯,是我邀請你來的,可你不來啊!我只好找你娘,沒想到生出天才兒童的女人,竟然是個發春的蠢蛋,一顆鑽石就輕易搞定,還以為自己傍上了大款,拼命跪舔著討好我,還親自把寶貝兒子送上了門,哈哈哈哈哈!!’
輕狂的大笑在空檔寬闊的室內迴盪,我的心卻充滿了憤怒。
‘滾!不許你侮辱我媽媽!’
這幾乎和我生命一樣重要。”
‘侮辱?’金牙院長挑了挑眉,噗嗤一下大笑出來,彷彿什麼最好笑的笑話,笑到眼淚都出來了,但他那醜陋的嘴臉,只會讓我噁心,‘你想聽聽你娘在床上那風騷的叫聲??哈哈哈哈!我得感謝那個蠢女人,多虧了他,你這天才小白鼠,才能被我正大光明的捉到!給我帶回屋裏關起來!S93號人體試驗正式啟動!誰TM也別想偷一點懶!’
金牙院長一聲令下,我被凌空架起,滿腦子嗡嗡的,第一次亂成了漿糊。
隨後,我被狠狠丟入一個黑暗的房間,四面全是牆壁沒有窗戶,只有天花板一側,有小到拳頭大的通風口,我蜷縮在角落,任黑暗包裹,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理不清頭緒,不懂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我是天才啊,我是來做研究員的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後來,我終於想通了,在被槍指著帶去做實驗時,在被電擊到頭皮發麻時,在被針孔扎的遍體鱗傷時,在因反抗而一次次被揍的暈死過去時,我才終於意識到,根本沒有哪裏出現誤會,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要帶我這個被稱為‘天才’的人來做實驗,只不過這種話不能明說,誘了我和母親,而單純的母親上了當,親手送我來到他們虎口。
一天又一天,我過得生不如死,就和你們在《Charlotte》裡看到的一樣,毫無人性,毫無道德,毫無自由。
而他們總是掌握著最恰當的量,讓我痛不欲生,卻永遠無法致命,我在數不清的冷水潑灑下醒來,渾身溼漉漉的再被架上試驗檯,沒有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見不到日光和外面的世界,我的冷靜終於全面瓦解。
我所期待的,只有熬過一個月,和母親見面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辦法,告訴她如何帶我逃走,但這一天,遲遲沒有到來。
終於,我忍不住對金牙院長咆哮,‘讓我見我媽媽!’
金牙院長冷哼,一臉充滿假意的同情,‘我也想讓你見啊,可你娘自己不來,難不成還要我去請?’
‘你胡說!!’我怒不可赦,這些天受的委屈和屈辱全部爆發,衝過去抱著他胳膊狠狠的咬,但8歲的孩童又能對一個成年人造成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