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三觀啊
“都絕育了,咱們貓還能指望誰來傳宗接代啊?爲了貓的可持續發展大計,絕育手術做不得。”
“我只是想單純地保住身為一個男子漢最後的尊嚴。”
小黃:……
三觀不同,簡直沒法兒溝通。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啊?”小黃衝着阿福喵喵兩聲,“如羽姐姐一定四處找你呢。你就這麼跑了,也不回家,她一定擔心壞了。”
對小黃這話阿福有那麼一瞬間的苟同,不過它還是死鴨子嘴硬道,“找我幹什麼?回去繼續做絕育嗎?”
阿福的不識好歹可把小花小黃小黑給氣壞了。
若不是它們三隻合起夥來也幹不過這大塊兒頭,它們非得奮起把這傢伙揍趴下嘍。
“你怎麼這般不識好歹,如羽姐姐多疼你啊。你身上這身兒可不便宜吧,她二話不說就給你買了。你良心是給狗吃了嗎?”小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
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就是這大塊兒頭了。它要是有機會做如羽的貓,做夢都能笑醒了。
小黑伸著爪子戳了戳阿福身上的肉,一臉的痛心疾首,“不管做人做貓,都不能只長膘不長心呀。你這般狼心狗肺無情無義,即使在咱們貓當中也不多見。”
小花小黑一通不分青紅皁白的譴責,可把阿福給氣壞了。
這世道還有公理嘛。
明明做錯事的是如羽那二貨,雖說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吧,可這也不能掩蓋她造成的錯的離譜的後果不是?
這幾隻有奶就是孃的小混蛋還偏偏在這兒一個勁兒地譴責它。
阿福滿心委屈。它多弱小可憐又無辜啊!不帶這麼欺負貓噠。
剛剛沒表態的小黃一個勁兒地往阿福這邊蹭,只聽它軟著嗓子喵道,“那你還準不準備回去了?”
阿福猶豫著搖了搖腦袋,喵了一聲,“暫時不打算回去。”
當然,如果它家飼主找得到它,再好聲好氣道個歉,指不定它一個高興就願意回去了。
“那你一直都別回去了好不好?”小黃期期艾艾地喵道。
阿福給小黃的話震驚到了。
這傻貓,該不會想拐着自己一道浪跡天涯吧?
大爺它不從!
緊接著阿福就聽小黃羞羞答答地喵喵兩聲,“如羽姐姐找不到你了。我就使使勁兒,努力努力,爭取登堂入室,做一隻居家貓。就算如羽姐姐想帶我去絕育,我也願意。”
聽罷,阿福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逮著眼前這心機貓連著撓了好幾爪子。
想得到挺美,白日夢也不帶這樣做夢的。
再說了,它家飼主可專一啦,纔不會把別的貓往家裏帶呢。
這一天,小破屋子周圍的幾家住戶耳朵裡除了高一聲低一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的貓叫就沒別的聲音了。
他們不禁納悶兒:春天還遠著呢。一群春心蕩漾的貓提早開始嚎春了麼?
真的好吵呀。這麼高的分貝已經構成嚴重擾民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投訴一下,居委會受不受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有些事情遠非人力所能及也。
貓咪發情這事兒沒人管得著也沒人管得了。
屋頂上,嚴重擾民的那四隻貓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熱火朝天的嬉鬧玩樂給別人的耳朵帶來了多大的負荷。
它們依然我行我素,沐浴著暖洋洋的陽光,時不時相互交流兩聲,直到太陽落山之際才懶懶地拱起身子,伸個懶腰,然後就預備打道回府。
“我們要回去了,”小花代表其他兩隻貓衝阿福喵喵兩聲兒打個招呼,順帶問及它接下來的打算,“你打算哪兒去?”
經過這個下午,它們和阿福也算有了一起曬太陽的交情,要回去了總該打聲招呼。
畢竟它們立志做個好貓,善良懂事講禮貌。
阿福有點兒迷茫。
它哪兒去呢?
都一下午了,如羽那笨蛋還沒找過來。
這是因為某人的智商有限還是它待的地方不夠顯眼?
阿福往下瞅了一眼,而後痛快地否定了後一種可能。
它堅信,一定是某人腦子不夠好使,以至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過來。
貓大爺它站在三四米高的屋頂上,已經足夠顯眼了。
阿福垂頭喪氣地衝著三隻小蠢貓喵喵兩聲,“你們先回吧。”隨後還揮了揮爪子作別。
它們轉身走了,四下瞬間安靜了,默默地忍了又忍好險沒出門趕貓的住戶耳根子也總算清淨了。
阿福耳朵靈,隔著大老遠還能聽見三隻小蠢貓喵來喵去商量著即將到嘴的晚飯。
有什麼好商量的麼?你們的飯還不是如羽那笨蛋一天三頓踩著飯點兒投喂的?
阿福伸著爪子摸了摸它空空如也但肉肉不減的小肚子。它餓了。它還聽見自己肚子咕咕著唱起了空城計。
它中飯沒有吃,晚飯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吃上呢。
真的好餓!
阿福仰著小腦袋望著灰灰的天空,從還沒有到貨的八包小魚乾想到了昨晚上還留了一半兒沒吃的炸小魚,從身上這件沾了灰看著髒兮兮的小西裝想到家裏洗的乾乾淨淨晾在陽臺上的另三件價格不菲的衣服,最後浮現在腦海裏的是傻傻的卻總是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如羽。
當然,它並不願意把那傻子送自己去絕育的事兒算進這份兒好裡面去,即使她做這事兒上是爲了它好。
相信沒有貓會對一個花錢找醫生人工閹割自己的人感激涕零。
這關係到尊嚴問題。
不過一向自詡“寬鬆大度明事理”的阿福覺著自己不能因為這事兒就給如羽判了死刑,它還是可以考慮考慮原諒她的。
天快黑了,而它——想回家了。
阿福扒著樹幹爬下屋頂,撒丫子朝著三隻小蠢貓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它們當中還有還有一隻道德底線不大明顯躍躍欲試著想撬它牆角的小黃,萬一真給它成功上位了可咋整?
阿福心裏暗自決定:它得做好防範措施。
雖說它對如羽有信心,但這世上,沒有撬不動的牆角,只有不夠努力的小三。
若是小黃一個努力過頭,它家牆角還真有可能給撬走了。
許久沒運動的阿福最終追上前頭的貓時,它的呼吸有那麼一點兒紊亂。
其中兩隻奇怪地喵出了聲兒,叫聲簡直神同步。
“你想通了?打算回去了?”小花和小黑遞給阿福一個“你早該如此”的眼神。
阿福沉默著沒說話,只顧埋頭走路。
老想著撬它牆角的小黃同樣沉默著沒說話,只是毛絨絨的臉上倏然浮現的失落不止一星半點兒。
一路回了小區,阿福徑自跟著小花小黑小黃回了它們的簡易貓窩。這一招鳩佔鵲巢給小花小黑差點兒氣了個半死。
這麼無恥的貓,世上也是罕見。
小黃就覺著吧,四隻貓一塊兒擠進來太擁擠了。它想住大房子!它想睡大床!不過阿福的迴歸讓它登堂入室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了。
阿福呢,它單純覺著自己主動送上門的行為太掉價了,所以才委屈自己和三隻小蠢貓一塊兒擠這破貓窩裏。
它想著,等會兒如羽會過來送晚飯,然後主動發現它,進而把它接回家。
可惜,直到天空染上了濃重的墨色,別人家的燈光透過窗戶投下斑駁的剪影,小花小黃小黑始終沒等到如羽過來送口糧,阿福也沒等到如羽過來接它回家。
天黑了,找貓找了一整天也沒個結果的如羽一顆心沉了又沉,沉了又沉,彷彿掉進了無底洞裡落不到實處見不著底。
她腳步虛浮神思恍惚著回了家。
阿福到底哪裏去了?怎麼就是找不見呢。
如羽開啟家裏所有的燈,又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有阿福的蹤跡。
看來它也沒偷偷從開著的窗戶裡溜回家。
這回,她一顆心總算盪到了谷底,突如其來的絕望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如果,阿福再也找不著了呢?
如羽腦袋裏亂成一團,混沌中難為她還想得起來三隻小貓到現在也沒吃上飯呢。
她拎著貓糧下樓,送去這遲遲的晚飯。
樓道里很黑,如羽來到它們的簡易貓窩前面,藉着手電筒的光往旁邊的碗裡面添滿了貓糧,然後招呼著小花小黃小黑出來吃飯。
弱弱的光斜斜地照進貓窩裏,如羽頓時瞪大了眼睛,怔愣在原地。
那裏,她看見了自己找了一整天也沒找到的阿福。
鋪天蓋地的狂喜瞬間將如羽整個人淹沒,她顫抖著手把阿福抱出來,然後死死地摟進懷裏。
阿福心裏竊喜:這傻子總算找過來了,貓大爺它終於可以回家了。
似乎有溼漉漉的水珠滴落進了阿福的絨毛裡,一滴接著一滴。它似有所感,抬眼望去,只見如羽眼中聚起了水霧,眼淚珠子就跟不要錢似的一滴接著一滴滾落。
她哭了。
一向樂呵呵的嘴角總是上揚起一個弧度的如羽竟然哭了。
阿福先是震驚而後心裏澀澀的卻又暖暖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然後就聽到它家飼主啞著聲音道,“阿福,幸好你還在。”
阿福悲催地察覺到自己心裏生起一種隱秘的內疚與自責。它不解,明明做錯事的是如羽,該愧疚該自責該道歉的也是如羽。
難道是它太善良了?
對阿福這種小心思一點兒都沒察覺的如羽沒說過多的話,只是緊緊的把阿福扣在懷裏。
小黃在一旁默默吃著貓糧,心裏對阿福各種羨慕嫉妒恨。
要是一一姐姐做它主人多好,它一定做一個最乖最懂事的寵物,天天膩著她。
如羽陪小花小黃小黑吃完晚飯之後才抱著阿福上了樓。她先是給阿福添了滿滿一碗小魚乾招呼它先吃著又殷勤地跑廚房裏給阿福加熱炸小魚去了。
失而復得的歡喜與慶幸讓如羽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自家貓主子面前來。
吃完小魚乾吃炸小魚,吃完炸小魚喝酸奶。
這頓遲到的晚飯阿福吃得心滿意足。
如羽也不做別的,阿福吃飯時她就坐在旁邊痴痴地盯著阿福,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阿福這一整天不知鑽哪個耗子洞裡去了,身上的小西裝上沾滿了灰塵還有枯葉屑兒,原本染得烏黑的毛看起來灰撲撲的,一副流浪貓的小可憐樣兒。
它大口大口吃著東西,可見是餓得狠了。
如羽有點兒心疼自家貓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