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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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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邊緣

    沐幽辭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徑自走到醫院急診大樓門前的自動販賣機前,一旁修煜靠在牆上,手裏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兩人的視線沒有交匯,似乎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沐幽辭投入硬幣,點了一杯櫻桃汁,俯身去拿,“喬琛被送到醫院了,三零二病房,門口的人已經被我催眠了。”輕抿一口紅色的果汁,沐幽辭滿意一笑,繼續道,“Opal失蹤了,去接應的二十幾人包括Joule在內全都死了,這是Tourrnaline的傑作?”

    修煜晃動著手中的咖啡,“我只知道Tourrnaline潛上了Joule的船,而那艘船在海上爆炸了,Joker派去的二十幾人的屍體全都找到了,但是Tourrnaline到目前為止下落不明。”修煜低頭看著杯中的咖啡,“喬琛的情況怎麼樣?”

    “胸口中了一槍,全身重度燒傷,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沐幽辭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以為這件事情你會希望是你自己親手完成,保護他的人我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由你自己發揮了。”揚了揚手中的果汁,沐幽辭看了眼身後的急診大樓,離開了醫院。

    看著沐幽辭走遠的背影,修煜喝掉最後一口咖啡,把杯子捏扁丟進垃圾桶,轉身走進急診大樓。三零二病房門口一個人也沒有,修煜看著門牌,抽出一副黑色手套戴上,這才壓下門把開啟。

    病床上的人全身被綁滿了繃帶,修煜冷冷地看著沒有任何知覺的喬琛,拔掉了事先準備好的針筒上的蓋帽,尖細的針頭扎入吊瓶口的橡膠塞中,一串氣泡出現在吊瓶中。抽出針筒塞回口袋中,修煜走出病房輕輕關上門。站在電梯前,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透過電梯門光滑的表面,修煜看著一名醫生帶著兩個護士進入三零二病房,“叮”,修煜走進電梯,漸漸關上的電梯門將喧囂隔絕在外。

    哈瓦那西北部的一座別墅中,別墅外圍著一圈黑衣人,整齊的黑色西裝和墨鏡。別墅二樓的房間裡,一個帶著白色的口罩和手套金色短髮的女人,將手中三支裝滿血的試管交給一旁的護士,“拿去化驗。”摘下口罩和手套走到莫西面前,“燒退不下去,意識也沒有恢復,在她手臂上發現了針孔,不知道被注射了什麼藥物,要等血液化驗報告出來。”

    莫西看了眼床上臉色蒼白的如羽,問道,“有生命危險嗎?”

    “血壓和心跳都在危險值徘徊,即使意識沒有恢復,她卻一直很不安穩,應該是疼痛所致。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身體,這具身體的所有機能都處在一種完美的狀態中,這應該是經過長期的、固定的週期性訓練才能達到的,這樣的身體按理說應該有很強的忍耐性,但是現在,即使失去知覺,她的身體還是對疼痛做出了反應,而且,我給她注射了鎮痛劑,但好像沒什麼效果,雖然還不知道中了什麼藥,可是照現在這樣發展下去,應該撐不過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得到答案的莫西感到不安。

    “從現在開始我會時刻觀察她,維持她的血壓,其他結果要等血液報告出來才行,不過,我認為她現在這種情況,能夠幫她的可能只有你哥了。”負責如羽的是卡斯柯家族的醫生Irene。

    莫西的哥哥薩繆爾?卡爾維諾?卡斯柯是卡斯柯家族的繼承人,可惜的是,薩繆爾是先天性失明,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在醫學上的天賦,據說沒有薩繆爾救不活的人。

    聽到這裏,莫西細細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可是,大哥有任務,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裏。”

    “應該在聖菲波哥大,雖然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但我知道薩繆爾的這次的落腳處在那裏。”莫西身後的肖克終於出聲了,“你馬上發郵件聯絡你大哥,我去安排去聖菲波哥大的行程。”

    莫西點頭,“我知道了。”

    同一時間,哥倫比亞聖菲波哥大一幢二層別墅內,一抹高瘦的身影立在窗前,金色的短髮,蒼白的面板顯出一絲病態,男子臉上的表情柔和,寶藍色的雙眸卻沒有任何焦距,“找到了嗎?”男子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潤。

    不遠處,黑衣男子低頭,目光在箱子裡各色的藥品間徘徊,最終停留在一支淺藍色的試管上,“找到了。”

    男子走到床邊,床上洛汐的雙眼緊閉,臉色是不正常的蒼白。男子接過淺藍色的試管,用針筒抽取其中的藥水。左手抓住洛汐的手腕,熟練地順著脈絡向上撫去,兩指按壓在上臂處,針頭抵在兩指之間扎入,注射。

    男子抽出針筒,遞給身邊的黑衣男子,“Helmut,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Helmut接過針筒,“一切順利,有關的線索和痕跡都消除了,Joker什麼也發現不了。”Helmut是薩繆爾?卡爾維諾?卡斯柯的貼身保鏢,從薩繆爾十歲起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是眼楮一般的存在。

    當然這名金髮男子就是薩繆爾,“Liquor這次實在太冒險了,幸好他的意志和忍受力勝於常人,否則就是我,也救不了他。”

    Helmut沉默的立在薩繆爾身邊,腦中不禁出現幾天前救援的畫面。他們事先與Liquor有過聯絡,並計劃了那天的救援行動,直到出動了船隻進入墨西哥灣,爆炸聲伴隨著火光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搜救中,他們殺掉了同樣來接應的Joker的成員,半小時後,Helmut才找到緊緊抓住飛機的一片殘骸,漂浮在海上,只留下最後一絲意識的洛汐。腰側受到槍傷,重度燒傷,加上從高出落下而受傷的五臟六腑,薩繆爾三天沒有閤眼纔將洛汐從鬼門關拉回來,也就像他自己所說的,如果沒有洛汐堅強的意志,能不能救回來就很難說了。可是,他還在昏迷中,每天靠著注射營養液和止痛劑才維持到現在。

    Helmut收回落在洛汐身上的視線,用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對薩繆爾道,“剛纔大小姐傳了郵件。”

    “內容。”

    “他們在趕來的路上,說,有個重要的人需要您救。”

    “重要的人?”

    “腰側有家族的紋身,跟Liquor關係緊密。”

    薩繆爾目光一亮,“好久不見了,Dawna。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Helmut抽出手機,開啟郵件下的附件,是一份血液分析報告,“有一份血液報告,是被注射了藥劑。”

    “藥劑代號。”

    “K097。”

    “K097……是Joker新開發毒藥,被注射者剛開始會全身發冷,體溫急速下降,半小時內藥劑透過血液流遍全身,從四肢開始細胞被破壞,疼痛愈演愈烈,據說藥劑還沒進入試驗階段,但是已經在人體上使用過,最久的一個也沒撐過三十六個小時。”薩繆爾的表情有些凝重,“從注射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

    “已經超過三十小時。”

    “三十個小時……應該已經進入了最難熬的階段。去匹配血型,準備可能用到的藥品。”薩繆爾嘆了口氣,“一個沒好,又來一個,真是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因為疼痛,如羽大腦的反應有些遲鈍,動不了,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身體彷彿成爲了一塊冰雕,僵硬、沉重,唯一不同的是,她有痛感,從未體驗過的劇烈的痛感,從身體深處一層一層地往外滲出。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脈搏,自己的心跳,如果不是痛,她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眼前彷彿有一團巨大的漩渦,不斷旋轉著,旋轉著,如羽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那是她記憶深處的房間,躺在床上的少女還處在青澀的年紀,精緻的臉上還透著稚嫩,秀氣的雙眉緊蹙著,緊閉著雙眼不安地晃動著小小的腦袋。那是她13歲時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第一次親手殺人後的夜晚,那種恐懼、不安的心情還記憶猶新。少女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茫然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漸漸恢復焦距。

    畫面一轉,眼前明亮起來,那是豐其中學的操場,足球場上是奔跑著的年輕身影,少女坐在操場邊,並沒有被足球場上的喧鬧所影響,淡淡的神色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她的身後是手持排球的筱息。如羽表情一柔,那是14歲的自己,那是她和筱息的第一次交集,之後,她們成爲了好朋友。

    畫面轉換,那是15歲時如羽失憶後第一次與洛汐相遇,她被母親託付給洛汐家照顧,他們相對而立,笑得禮貌而生疏,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初見時那種熟悉卻又陌生的奇妙感覺,夾雜著一絲微微的心動,令她驚奇。

    畫面旋轉,眼前被一片紫色覆蓋,那是北海道的薰衣草田,在陽光下,那麼的耀眼,那麼溫暖。花叢間,是她16歲的小小的身影,笑得那樣純粹,少女的身後是洛汐專注的目光和溫潤的笑意,原來那時候她沒有發現,心動的不只是她自己。

    眼前的光線漸漸暗淡,天空一片陰霾伴隨著淅瀝的小雨讓人心情壓抑,山坡上那座小小的墳墓前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那是一箇中年男子,他身後站著17歲的如羽,兩人的目光淡然而懷念地看著墓碑上秦欣怡的照片,“爸,你後悔嗎?後悔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男人成熟的臉上帶著溫柔的表情,“從來沒有,從我們在一起的那天開始,我就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自從你媽媽不再是Devil開始,我們都珍惜著之後的每一天,因為我們知道那些日子來之不易。所以,如羽,有一天遇到那個人,就好好抓住你們的每一天,因為那些是上天給予的禮物。”

    眼前的畫面慢慢褪色,重新凝聚起來的是洛汐的別墅,兩人窩在偌大的沙發中,如羽仍然記得洛汐溫暖的懷抱,洛汐的腦袋抵在如羽的脖頸間,溫熱的呼吸令她安心,“如羽記住,任何時候都要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不論遇到什麼危險,都不要輕易放棄,因為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活,也不會自己獨活。”

    如羽笑著拉起他修長的手,十指交握,“所以你要為我活下去,作為交換,我也會為你努力活下去。”

    我會為你活下去,洛汐。眼前重新恢復黑暗,身體的疼痛清晰起來,她聽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四周嘈雜的人聲。除了痛,還有刺骨的冷,身體動不了,眼楮也無法睜開,沉重的腦袋令她無法冷靜判斷,心中的不安和焦急加劇,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莫西的目光定在如羽臉上,“Irene,你看,她是不是流淚了。那她是不是快醒了?”

    Irene馬上開始檢查如羽的身體,“應該是潛意識的反映,她的身體機能還沒有恢復,看上去也不像有醒來的跡象,不過生命體徵已經暫時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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