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筱息剛想叫上如羽一起去吃午飯，卻發現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從開學到現在，如羽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剛開始她以為是爲了辯論賽，可是以前全國大賽的時候也沒見她累成這個樣子，何況現在只是個國際友誼賽，如果是學習太累，初三的時候也沒見過她這副樣子。其實如羽與平時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仔細看便能發現她略顯蒼白而疲憊的神色。

    筱息忽然覺得有些不能適應現在的如羽，以前的她雖然淡漠，但是真正要親近她並不難，而現在的如羽冷漠中透著無形的距離感，那種疏離令筱息感到害怕，就好像哪一天她便會突然消失一般，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如羽在故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筱息不明白，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所以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嘆了口氣，筱息離開了教室，她沒有再回頭，如果她回頭了便會發現，如羽的雙眼一直都清明地睜著。透過光滑的牆壁瓷磚，如羽看著筱息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伸手撥開散落在眼前的長髮，露出了連線耳麥的連線，耳機中的聲音有些熟悉，如羽卻想不起聲音的主人。

    “Joan，我們見一面吧。”

    “好，地點你定。”蕭晨回答得很爽快。

    “那就下午三點，Dream咖啡廳見。”

    “沒問題，到時候見。”

    與蕭晨通話的人應該也是Joker的成員，只是她們為什麼想要見面呢？如羽摘下耳機，眉頭清鎖，也許又是什麼計劃吧，她忽然對這些計劃有些反感。看了眼手錶，還有三個小時，於是飛快地將東西丟進書包，餘下了一張空著的座位。

    下午兩點如羽便到達了Dream咖啡廳門口，她沒有進去，而是選擇了咖啡廳外的露天地段揀了個空位坐下，這個位置的視角很好，咖啡廳本來就不大，從這個位置又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廳中的各個角落而不使自己暴露。叫了杯摩卡，如羽靜靜地坐著等待對方的出現。她事先回家換掉了那身礙眼的校服，以防被蕭晨認出來。

    果然先到的是蕭晨，她毫不避諱地選擇了靠窗的位置，點了杯咖啡，開始持續與如羽相同的等待狀態。

    如羽喝著微澀的咖啡，目光飄到一輛停靠下來的綠色的計程車上，後座的車門開啟，看到從車裏出來的人，如羽的手不由一顫，幸好她及時穩住手中的咖啡。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怎麼會是她，太出乎意料，她從沒想過會是自己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她——安懌瓊。她的臉上是淡淡的妝容，卻說不出的冷艷，那與如羽平時看到的安懌瓊完全不同，她們有著同樣的臉，而本質上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如羽茫然地看著安懌瓊走進咖啡廳，看著她移動腳步，如羽甚至祈禱這只是個巧合，然而，當安懌瓊坐到蕭晨對面的那一刻，所有的藉口都無法成立了，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多麼幼稚。

    心情太復雜，就像一團理不清頭緒的線，越扯反而纏的越緊。再次看向相對而坐的兩人時，如羽已經平復了心情，雙手有些顫抖地塞上耳機，難怪覺得聲音如此熟悉，那個曾經被自己親切地叫著瓊姐的人，竟帶著這樣一種身份。

    “Joan。”蕭晨首先開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Juno。”安懌瓊接著說。

    兩人相視一笑，都沉默這打量對方並與記憶中的人進行對比，不由暗暗贊嘆，

    “Jacqueline已經告訴我了，第四次行動將由你來負責。”安懌瓊緩緩開口道。

    “聽說她這次行動失敗了，發生了什麼事？”蕭晨瞭解Jacqueline的實力，她是個不容許失敗的人，也不是會輕易失敗的人，這次行動失敗發生在她身上便顯得有些奇怪。

    “這也是她讓我回來的原因，日本的行動在計劃上並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甚至已經算到Lolite會進行干擾，Jacqueline為此設下陷阱等他入網，可是最後被人打亂了。”安懌瓊敘述著。

    “你的意思是，出現了另一個你們完全沒料到的人？”

    “不是沒料到，而是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

    “不是M.A.P的人？”蕭晨覺得事情很蹊蹺。

    “與我們接觸過的任何一個M.A.P成員的行動方式都不符合，如果是新成員，沒有任何經驗是無法作出如此準確的判斷的，所以應該不是M.A.P的人。”

    “要儘快查清對方的身份，否則我們的任何行動都很危險。”

    “沒錯，可是現在我們無從查起。”

    “Jinx發來的報告中提到對方留下的引爆器。”

    “嗯，但上面沒有指紋，對方很謹慎，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安懌瓊也感到苦惱，“先不說這個了，你查到第四次行動的目標了嗎？”

    “查到了，但我不打算馬上行動。”蕭晨稍稍壓低了聲音。

    “為什麼？”

    “在行動之前，我要先送M.A.P一份禮物。”蕭晨冷笑，“M.A.P在中國的實力是最強的，大部分成員都分佈在這塊區域，這將會是一次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的確。”安懌瓊若有所思地迴應道。

    “據Jeroboam說，這裏可是Tourrnaline的故鄉呢，讓她的同伴葬身在這裏，豈不是很有趣。”

    安懌瓊深深地看了蕭晨一眼，“只怕沒這麼簡單，Jeroboam也來了？”

    “嗯，還是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囂張態度，不搗亂就很好了，別指望他會幫我們。”

    “呵！”安懌瓊輕笑一聲，“那好，那個神秘人我會負責找人去查，等你有行動的時候再通知我吧。”安懌瓊放下已經見底的咖啡杯對蕭晨說。

    兩人告別，如羽看著兩人陸續離開，便除下了耳機，腦中飛快地濾過兩人談話的內容，很明顯，她們兩個對對方都有所保留，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合作，也可能是組織內部的矛盾，至少今天的收穫不少。

    如羽抿了口咖啡，咖啡廳裡隱約傳來熟悉的旋律，是thecolorofthenight，如羽微微勾起嘴角，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洛汐的房間裡，當時就被優美的旋律和歌詞深深吸引了，即使只聽過一次，卻至今無法忘記……

    你我行走在黑夜中，是如此的靠近,然而心卻離得如此的遠，詭秘的微笑和掩藏的秘密，我想知道你的感受，我將給你我所有的一切，以及我想擁有的一切，我將把它放到你的手心，只要你願意敞開你的心扉，我們能夠越過這堵牆嗎？我想要的只是一次在光亮處好好的端詳你，但你卻總是藏在夜色的背後……

    將近傍晚，如羽來到了城西的一家網咖，網咖內有些嘈雜，人還不多，但是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煙味。

    如羽揹着包走到後排的角落，開啟了電腦。她選的位置極好，是個偏僻的角落，周圍沒有人，並且正好是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她從包裡拿出一本書，便將包放到身邊的座位上，書頁翻動停在夾著書籤的那一頁，泛黃的書頁中，幾句話被藍色的筆標註出來，如羽將書攤開放在大腿上，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敲打。試了一個星期，如羽終於找到蕭晨個人電腦的IP地址，這個時間，蕭晨正在學校，因此不會使用個人電腦，潛入她計算機許多次，卻沒有成功過，她計算機中的防火牆比如羽想象中的更加厲害，那種反追蹤系統，甚至差點令如羽暴露，所以她不得不每次都更換網咖再進行行動，要突破那道防火牆並不在如羽的能力範圍之內，不過她在洛汐的書櫃裡找到了一本有用的書，對裡面的內容反復研究了幾百次，如羽纔敢再一次行動。

    看著螢幕上閃動的白色游標，如羽悄悄環視了一下網咖，所有人都在各作各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她，這使她的心情稍稍輕鬆了一點，捏了捏有些緊繃的手指，現在她有些緊張，如果走錯一步，自己便會對一分危險，她沒有能力承擔任何後果。

    一串編碼隨著游標的移動顯示在螢幕上，如羽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運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音，目光在螢幕和書頁間來回移動著。

    網咖裡的空氣有些悶熱，如羽停下指尖的動作，雙眼緊緊地注視著緩慢填補的進度條，完全沒在意額上的汗水，進度條被填滿的瞬間，一個資料夾出現在桌面上。資料夾中的大部分都是論文，如羽繼續拉著捲軸向下翻，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檔案。將檔案拷入光碟後，如羽取出另一張光碟放入，螢幕上出現了一個指令框，如羽毫不猶豫地點選了執行，程式自動執行起來，不到三分鐘，桌面上的檔案消失了，一切都恢復到了開機時的狀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如羽取出光碟，將所有的東西整理好塞進包裡。一邊將手機關掉，開啟電話簿，最後一個聯絡人的名字赫然地顯示這Devil，緊跟著的是一連串號碼，如羽滿意一笑，順手拎起包離開了網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