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拉等待了一會，嘆了口氣。“孩子，難道你犯了錯，不需要道歉嗎？”

    “呃……”瑪替達看起來非常不願意，但他不敢違抗院長，還是勉強向他們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該做這種事，請原諒我。”他說，表情像是遭到了羞辱般。

    “你必需答應我們和院長，以後絕不再幫方濟各副院長打探學生的訊息。”英帕修說。

    “好，我答應你們。”瑪替達忍氣吞聲地說。

    “你願意向眾神發誓嗎？”雪音說。

    “你們別太過份了，我怎麼說也是個子爵，既然答應你們了，我一定不會違反。”瑪替達挺起胸膛，以他貴族的榮譽向他們承諾。

    “希望你以後能成為一個正當的喚獸師，不要再犯下這種錯誤。”以斯拉說，“好了，你可以先離開了。”

    “是。”瑪替達鬆了一口氣，向以斯拉行了一禮，匆匆忙忙地衝出門口，在伯金不滿的嘟嚷聲中逃離醫院。

    “接下來……我應該要發給你們答對謎題的獎品。但是……”以斯看起來很頭疼地說，“你們三個都有資格獲得獎品，我所準備的獎品卻只有兩個，而像這麼好的獎品，我實在沒辦法再多變出一個，也暫時找不到其他同樣珍貴的替代品……唔，這實在讓我覺得很困擾。”

    “女士優先。”英帕修不等兩個女孩表示意見就先開口說，“討論謎題的過程我參與的時間並不多，她們本來就比我有資格得到獎品。而且老實說，我對這個謎題沒什麼興趣，如果不是她們找我討論，我可能連一個幻獸都回答不出來。”

    “所以你自願放棄獲得獎品的資格？”以斯拉說。

    “是。”

    “不行，英帕修，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雪音責怪他說。

    “我說的是事實。”

    “這樣不公平。”

    “你認為怎麼做才公平？”

    雪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皺起她細細的眉毛看著他。

    80.羽裔族的蛋

    “院長，”如羽舉起手說，“請問獎品是什麼？如果我們不想要可以給別人嗎？”

    不想要？以斯拉露出有些受傷的表情，他可是喚獸師學院的院長，如果送的獎品連學生都不想要，他的尊嚴要擺在哪裏？“我個人覺得這份獎品不可能會有喚獸師不想要，如果不是我已經達到擁獸上限，我也不可能將它們當作獎品送給你們，因為它們對喚獸師來說極其珍貴。”

    擁獸上限？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心想，院長要送他們奇獸嗎？但是這不可能，如果那奇獸不願意和他們訂立召喚靈契，收到這種獎品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奇獸不可能像狗或貓那樣純粹成為人類的寵物。三個學生面面相覷，望著院長，等他解釋獎品到底是什麼。

    “英帕修，把那個箱子拿過來。”以斯拉指著放在病房窗戶前的一個大木箱道。那木箱非常新，夏日的晨光照耀下，上面漆著的顏料看起來閃閃發光，英帕修靠近它時，聞到了木質的清香和乾草的味道。

    “請小心一點拿。”以斯拉說，“放在病床上沒關係。”他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開啟木箱的蓋子，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在呵護剛出生的嬰兒般。“這是羽裔族的蛋。”他說。

    “羽裔族的蛋！”雪音和英帕修同時深吸了口氣，驚喜地看著箱子裡的東西。如羽卻不懂他們在高興什麼，跟著看向箱內。

    開啟的箱子裡有兩顆相當大的蛋，窩在層層疊起的乾草中。其中較大的一顆整顆都是乳白色，蛋殼閃著一點一點的亮光，像佈滿了亮片般；另一顆蛋同樣是白色，但帶有灰色和黑色的不規則斑點，看起來像是海岸邊的一顆岩石。

    “是的。”以斯拉高興的說，雪音和英帕修驚訝的樣子讓他感覺好多了。“眾所皆知，羽裔族的奇獸都是鳥類裡隨機誕生的特殊個體，由於這個原因，它們很少能夠繁衍下一代。即使有少數的羽裔族能夠湊成一對，產下卵來，通常它們也不會留在巢中照顧，而是任由它們自生自滅。”

    “它們怎麼會這麼殘忍？”如羽不忍心地說。

    “羽裔族並不是個靠自己延續後代的奇獸，所以它們的天性中沒有這個觀念，因此大部份雛鳥孵化後都會餓死。”以斯拉說，“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會有人找到還未孵化的羽裔族蛋，通常這些人都是對奇獸非常瞭解的喚獸師或冒險者。這兩顆蛋就是我的一個學生最近從依卡休斯森林裏帶回來的，因為他也同樣已經達到擁獸上限，所以這些蛋對他來說沒有用處，他相當大方地送給了我，希望我能轉送給其他優秀的喚獸師。”

    “這蛋對喚獸師有用？”如羽偏著頭問。

    “艾薇，你真的不知道嗎？”雪音雙眼露出喜悅的光芒說，“剛出生的羽裔族雛鳥，一定會願意和它剛睜開眼時就看到的人類締結召喚靈契。所以擁有即將出生的羽裔族蛋，等於是可以輕鬆得到一個羽裔族同伴。你也看過磊伊得和亞特魯叔叔的夜翼和撒法爾，它們雖然很呱噪，但能力都很強，我也一直很想擁有一隻。”

    “哇，好棒，院長你真的要把它當成獎品送給我們？”如羽聽完後，看著那兩顆蛋的目光也變得灼熱起來。

    “當然。可惜我只有兩顆蛋，如果答對謎題的人數再多一兩個，也許我就不會拿它們當獎品了，因為它們的價值無可取代，我不希望學生因此而發生爭執。”以斯拉說，“那麼，你們兩個願意接受英帕修的禮讓嗎？”

    “它太貴重了。”如羽搖著頭說。

    “我也沒辦法打從心裏同意。”雪音說。

    “你們不要這麼固執，也許哪天我自己也能找到羽裔族當同伴。”英帕修說，他看她們還是還是不願意接受的樣子，於是改口說，“其實我不喜歡羽裔族，而且……我已經有箭鴿艾洛斯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奇獸都是一堆鳥。”

    “如果你不喜歡鳥類，怎麼會找箭鴿當同伴？”如羽和雪音懷疑地看著他。英帕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這樣吧，”以斯拉發覺讓他們協調反而沒辦法解決問題，只好自己提出個方法，“我會另外準備一個獎品給英帕修，而且我保證這個獎品對他來說會比羽裔族蛋更好，這樣你們願意接受嗎？”

    如羽轉頭看向雪音。

    “嗯，這樣我可以接受。”雪音考慮之後說。

    “我也可以。”女孩跟著回答。

    “非常好，感謝帕萊拉。”以斯拉向著窗外祝禱般地說。

    “但是兩個蛋不一樣，要怎麼分？”英帕修說。

    兩個女孩互看一眼，同時表示她們選哪一顆都可以，但她們的眼睛卻也都很誠實地瞄向了較大較漂亮的那顆。

    “我沒力氣再陪你們讓來讓去了。”以斯拉扶著自己額頭說，“如羽，你先選。”

    “我，我嗎？”女孩說。

    “快點。”以斯拉的臉色變得相當不耐煩。

    如羽猶豫了一下，最後拿起了較小的那顆蛋。雪音則在以斯拉催促的目光下拿起另一顆。

    “恭喜你們，希望你們將來繼續努力。”以斯拉說，然後對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可以走了，我這個老人想先好好休息一下。唉，處理你們的事比處理學院的事務還累人。”說著，他躺回病床，閉上了眼睛。

    走出以斯拉的病房，雪音一隻手抱著蛋，一隻手勾住如羽的手臂對她說，“艾薇，謝謝你把這顆蛋讓給我，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做的。”

    “我一定要這麼做，因為如果院長叫你先選，我想你也會做出和我相同的選擇。”如羽說。

    雪音先是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低頭看向手上那顆閃著點點光芒的羽裔族蛋，接著彷彿理解般地緩緩露出微笑。“嗯，我們都知道彼此會喜歡哪一顆蛋，所以先選的人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會將這顆蛋讓給對方。以斯拉院長大概不知道，他在指定你先選時，就等於已經做出了分配。”

    “都是羽裔族的蛋，沒什麼分別吧？”英帕修說，覺得她們在意這種事很沒意義。

    “你太不瞭解女孩子了，阿普萊特侯爵。”雪音取笑他說。

    “對呀，你不會懂的。”如羽也笑著說。

    “好吧。”英帕修雙手一攤，“至少我不用像你們這樣自尋煩惱，或是爲了奇怪的事和東西吵架。”

    “我們纔沒有！”如羽和雪音異口同聲地說。

    “沒有最好。”英帕修說。可是兩個女孩顯然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一起用著連他都會感到心驚膽跳的眼神看著他。“呃，我好像聽到馬車靠近的聲音，該去把東西準備一下了。”他說著轉過身，連忙走回病房。

    “你有聽到馬蹄聲嗎？”雪音問。

    “只有院長的打鼾聲。”如羽說，她走到醫院門口向外望，王宮花園的石板路上，只有陽光與吹來的熱風，沒有看到什麼馬車的蹤影。“難得他會開這種玩笑。”女孩用一隻手遮住陽光，眯起眼睛往道路的另一端看。

    “他一定是被磊伊得教壞了。”雪音篤定地說。

    “磊伊得聽到你這麼說會難過的。”

    “他會嗎？”雪音懷疑地說，“如果他像大喚獸師一樣那麼穩重，應該會更有成就吧。”

    “我覺得他現在也很好啊。”如羽說。而且她覺得喜歡吃蜜糖糕的大喚獸師歐汶．伊薩似乎也沒穩重到哪裏去，不像院長有種比較難接近的威嚴感，臉上總是掛著的笑容讓他比較像個親切的長輩。“啊。”想到這裏，她突然輕輕叫了一聲。

    “怎麼了？”

    “馬車真的來了。”如羽說。一輛由兩匹高壯的黑馬所拉動的馬車出現在她們視野裡，頂著好幾個皮箱與酷暑逐漸靠近。“終於要回家了，”她感慨地說，“感覺好像過了很久。”

    “因為發生了許多事。”雪音倚著門框，看著女孩的背影說。

    “對啊。”如羽輕嘆了口氣，不自覺想起逝去的人事物，沉浸在回憶裡。

    這時候英帕修也走了出來。“咦？我們不是隻僱用了一輛馬車，為什麼後面還跟著好幾輛？”他感到奇怪的問。

    如羽和雪音仔細看去，發覺確實是像英帕修說的，總共有四輛馬車向着醫院靠近，但她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馬車來到他們面前停下，第二輛馬車的車門首先開啟，馬許．迪哈那從裡面跳了出來。

    “你們都來迎接我啊，真是不好意思。”他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著說。

    “馬許，你在說什麼啊，纔沒有人會特地迎接你呢！”馬車上一個個梅諾思村的學生走了下來，和如羽他們打著招呼。

    “我們也要趁這個假期回村子裏，大家都希望能和你們一起走，應該不會打擾到你們吧？”岱．卡梅爾走到他們面前說。

    “好啊！”如羽首先開心地說，“啊，可是……”她知道這不是她能決定的，於是回頭看著兩個同伴。

    “你決定就好。”雪音向英帕修說。

    “阿普萊特侯爵一定會同意的。”第一輛馬車上走出了一個紳士，摘下圓頂帽向他們鞠了個躬。

    “吐吐先生！”如羽驚喜地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慶典晚宴結束後，我受貝託城許多貴族邀請表演，所以一直住在城裏。”吐吐鬍子說，“昨天參加一場宴會時，有幸見到大喚獸師歐汶．伊薩大人，談話間，他向我提起你們即將返鄉的事。恰好我也正想回梅諾思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們大家一起作伴？若是不嫌棄，我的音樂也可以讓你們的旅途多點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