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塞爾卻笑了起來。“如此一來，只有你能使用它，其他任何人要是膽敢碰它，都會被我留在上頭的諾加所傷。你該因此感到榮幸，女孩。”

    “一點也不！”疼痛讓如羽清醒了些，能夠再度試著反抗。她實際上很清楚瑟塞爾是個怎樣的帕萊拉——嗜血、好戰的動亂之神。傳說中惡魔列索法會進攻雷克大陸也是出於祂的煽動，所以她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幫祂解開封印。“我一點也不覺得榮幸，你是個惡神，欺騙了我和大家，”這時她突然想到了祂答應過的另一個承諾，“還有葛隆帕！你不可能會讓他留下對吧……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強忍著再度涌上眼眶的淚水，大聲道，“我不會再幫你了，絕不！”

    “欺騙？”瑟塞爾把爪子擱在法陣上，用帶著憐憫的譏嘲目光看著她，“你這蠢女孩，真正欺騙你們的是葛隆帕和蘭帝，我只是利用他們的謊言來達到我的目的……喔，即使到現在你還是不懂得懷疑，難怪你會被蘭帝所選上，還會有誰比單純又不懂得思考的笨蛋好矇騙。你何不想想，為什麼葛隆帕不告訴你們被封印的是我，為什麼要假裝是蘭帝被封印？”

    “因為……因為……”其實如羽剛纔不是沒想到這個問題，只是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想出個合理的解答。

    瑟塞爾看她支支吾吾的，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你不需要再想，以你的蟲子般的智慧，思考只是在浪費我的時間，你只需要聽。”祂說，“我早就看破他們的打算，他們隱瞞真相是因為希望你們能成功解除封印，然後，他們希望你們能夠殺了我！”雙頭魔龍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一件不可能的任務，一個讓人送死的騙局，你們根本不曉得自己的下場會有多悽慘。”

    “騙人！葛隆帕和蘭帝大人才不會做這種事！”如羽瞪著祂怒斥道。瑟塞爾回瞪了她一眼，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似乎被一堵黑暗的牆壁撞上一樣，自個兒仰天摔倒。

    “不要對我不敬，女孩，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大可現在殺了你，等待兩三年後維克辛法陣的效力衰退，到時我要破壞它只不過需要動動幾根爪子。”瑟塞爾冷冷地說，“但既然現在有你可以幫我離開，我也不必多忍耐這些時間。所以快動手吧，用我賜給你的武器刺穿石柱！”

    如羽昏昏沉沉地爬了起來。瑟塞爾說的是真的嗎？葛隆帕和蘭帝真的設下這個騙局好讓我們對付祂嗎？不，他們不會這樣做的！但是，該怎麼解釋這些欺瞞與考驗？她撿起了瑟塞爾之牙，不敢相信自己心裏竟然隱約相信了雙頭魔龍的話。

    “快動手！”

    她走到離她最近的一根石柱前，魔法光芒在諾加的表面流進流出，將六根石柱連結成法陣。她舉起瑟塞爾之牙，心情激盪之下雙手顫抖個不停，幾乎快要握不住它。這時候她看到插在腰帶上的蘭帝龍鱗閃了一下紅光，突然想起野牛小姐巴伐洛的話：“祂對我們早有安排。”那對我呢？她心想，這也是蘭帝的安排嗎？既然如此，她一咬牙，我選擇相信祂！她將瑟塞爾之牙刺入石柱。

    如羽實際使用武器攻擊的經驗非常少，她印象中只有武技課上與奪形蛾附身的瑪替達對打，以及拿短劍刺過礦石怪、血冠烏賊。但即使如此，當瑟塞爾之牙刺進石柱時，她還是可以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太輕易太柔軟了，就好像她刺進去的是一條加加果吐司，而不是理當堅硬的石柱。

    她驚詫的用手敲了敲石柱，“好痛。”當她因為石柱的堅硬而叫痛時，整根石柱的表面突然龜裂，她慌張地往後退，把瑟塞爾之牙拔了出來，接著石柱就像是沙子堆成般地垮了下來，變成一地的碎石粉末。原本流經這裏的魔法光芒卻堅持著相同的路徑，即使光芒暗淡了下來，仍像是戀舊的老人般，徘徊在毀壞的石柱上，捨不得就此丟下它。

    “繼續！女孩。”瑟塞爾目光轉到下一根石柱。

    如羽這時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了，一根接著一根，她用瑟塞爾爾之牙將這些古老的石柱破壞掉，每一次都會令法陣的光芒減弱幾分，到了最後一根石柱前時，法陣看起來就像隨時會熄滅的蠟燭般明滅不定。

    這時候魔龍的兩顆頭都高高仰起，盯著洞窟上方看。“我等待此刻已久，天空、大地與海洋，繁星、奔流與波浪，如此令人懷念……”祂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嗅到了它們的味道。“結束它吧，女孩。”

    帕萊拉保祐！如羽默唸著，瑟塞爾之牙對準最後一根石柱刺入。法陣的光芒在石柱崩解後跟著消失。瑟塞爾卻不像她預料的有什麼強烈的反應，祂只是展開雙翼，伸展四肢，像是個剛睡醒的人一樣。這時左龍頭忽然低了下來，直伸到女孩面前，漆黑雙眼反射出她瘦弱的身影與慘白的臉孔。

    “你……你要殺了我嗎？”如羽將瑟塞爾之牙舉在身前說。

    “我是該殺了你，”左龍頭說，“但我覺得讓你活下來會是個另一個更有意思的獎勵。”

    那是什麼意思，殺了我也算獎勵嗎？如羽看祂眼睛又看往洞窟上方，似乎是打算要離開，忍不住著急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左龍頭將目光轉回她，那對黑夜般的眼睛輕易看透了她。“你實現瞭解開封印的諾言，我也會兌現我的承諾。我記得……你要我留下來陪著你，喔，你不必否認，我會留下的。首先，我會找出你的同伴，告訴他們所有實情，你的成績為何會變好，又為何測驗時會變壞。然後我會對他們說出你的背叛，私自啟動考驗解開封印，只爲了能夠獨自獲得帕萊拉的獎賞。最後，我會在你面前殺了他們，讓他們在對你的怨恨之中死去。”

    “不，不，不！”如羽瘋狂的叫著，緊握瑟塞爾之牙衝上前，牙尖對準了魔龍。一根龍爪從側面揮了過來，把女孩彈了開來，摔在地面上，半晌爬不起身。

    “不要妄想用你那可悲的力量阻止我，乖乖在這裏等著，我會帶著他們來找你，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哈哈哈！”瑟塞爾的笑聲如帶刺的鼓槌般敲打著女孩的身心。現在她懂了，為什麼被殺也算是獎勵，祂要讓她痛苦不堪的活著，懷著對同伴們無盡的內疚與歉意，相較之下，死亡對她反而仁慈得多。她絕望地趴在地上掩面哭泣。

    瑟塞爾不再理會女孩，祂的兩顆龍頭直瞪著洞窟的巖壁，喉嚨裡冒出某種洶涌翻騰的聲響。雙頭魔龍張開嘴，猛烈的黑色火焰對著斜上方的巖壁噴出，立刻將巖壁熔出一個大凹洞。魔龍毫不停止的吐出火焰，同時背上雙翼拍動，準備繼續向上熔出通道。正當祂剛向上浮起時，後腳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祂轉回頭，看到女孩正用祂的賞賜奮力地刺進祂的腳爪。祂抬起腳，女孩連同瑟塞爾之牙摔在地下，看到腳上血流如注的傷口，怒氣讓祂幾乎想要一腳踩死這個可憐蟲。但祂忍住了。

    “我不會殺了你。”祂沉聲道，“但我保證你會後悔這麼做。”雙頭魔龍拋下女孩騰空而起，吐著黑色烈焰，熔穿岩層，祂帶著渴望與憤怒不停上升。當祂感覺地面已經近在呎尺時，祂靠著雙爪與強壯的身軀直接撞開了阻礙。

    “我自由了！”如雷霆般的聲音大喊，宣告了帕萊拉雙頭魔龍瑟塞爾的迴歸。

    63.緊急召集

    轟隆聲響起，佛朗薩費堡山晃動不已，懸崖山腳下落石紛飛，恍若天崩地裂，揚起一片煙塵。城堡裡上自國王下至僕役，全都以為發生了地震，驚慌不已的奔逃出外。

    王宮東殿圖書館前，磊伊得和正好巡邏過來的衛士們聽到聲響，下意識中都轉頭往東方看去，但圖書館擋住他們的視線，於是他們抬頭仰望，一隻巨大的雙頭黑龍就在他們眼中飛上天空，看得他們下巴全都差點掉了下來。

    “帕……帕萊拉呀！那是什麼！”瑟塞爾散發出來的神威一下子就讓衛士們陷入恐懼與卑微之中，有人軟倒在地，有人跪了下來，更多人呼喊著“帕萊拉保祐！”大部份人似乎都已經忘了，眼前的這個雙頭黑龍也正是帕萊拉之一。

    “完蛋了……”同樣受到瑟塞爾威勢影響，磊伊得驚恐地半跪了下來，一股絕望感自心裏竄起。裡面被封印的真的是瑟塞爾，不是蘭帝！有人解開了封印，放出了雙頭魔龍！而且，能這麼做的人只有如羽，所以她現在在封印地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不通，為什麼她會獨自去挑戰考驗？還有維克辛法陣呢，她怎麼會去解開它，難道她不知道里麵被關住的是瑟塞爾嗎？在這慌亂的時刻，這些問題他一個都想不出解答。

    瑟塞爾在天空盤旋而上，享受著自由的空氣和底下人類的驚慌。西方最後一線霞光在此時消逝於地平線之下，點點星光開始閃爍，東方則是月之精靈亞希先探出了頭，注視著這個黑暗的有翼形體。從地面仰望，祂就像天空中的一個黑洞，遮掩住希望。

    雙頭魔龍望向四方。夜空下的貝託城正亮起一盞盞燈火，晚餐的炊煙從各家各戶的煙囪中升起，讓這個國家的首都籠罩在一片祥和的光暈之中。瑟塞爾看著底下，心裏升起一股興奮的戰慄感，想像著黑焰將這座美麗的城市化為煉獄的模樣，成千上萬人將在痛苦哀嚎中死去，有什麼復仇能比這更加甜美的呢？然後祂看著上方，像是專注的在聆聽什麼。

    “我知道我現在很衰弱！”祂突然用古語說道，“但在我回神界休養之前，伊斯泰斯和薩費族必需為他們所做的事付出代價，還有我答應那個女孩的獎勵，辦完這些事之後再回去也不遲。你們不必勸我，也沒有權力阻止我，這是我和這些人類的事，也許蘭帝曾插手其中，但祂太懦弱了，不敢向我正面挑戰，總是想藉由祂選擇的人打敗我。哈哈，這次我不會再讓祂得逞，即使我再怎麼衰弱，要毀了底下一切仍是輕而易舉……啊！列索法的傳送陣！”祂的兩顆龍頭將視線停留在幻獸花園中的一個角落，那地方有一個比王宮大理石廣場還寬大的六芒星召喚陣。“我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我那群忠心的追隨者，雖然在上次的佔領中被打退，但留下了回來的通道。我現在就幫他們開啟這道被封鎖的門，列索法將再度席捲雷克大陸！”想到即將開啟的戰端，祂似乎連眼中也冒出了熱切的黑色火焰。瑟塞爾心意已定，便拍動雙翼，向着傳送陣飛去。

    磊伊得看到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