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三皇子這個娘娘腔又被欺負了。”

    “哈哈哈，誰讓他天生是個怪胎，我看要替皇家開枝散葉恐怕難咯。”

    年幼的陸十八坐在轎子裡，聽見外面幾個小太監在議論嘲笑著陸十三，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他聽說陸十三的母妃是那個一天到晚披頭散髮的瘋婆子珍妃，自小就給他灌輸些奇怪的思想。

    纔不是老三自己想那樣，明明他娘就是個瘋子，也想把他變成一個瘋子！

    看見陸十八凜冽的眼神，外面幾個小太監不吭聲了，轎子往前抬了一截，正好一個人影從旁邊的門裏竄出來，和跟轎子的小太監撞了個滿懷。

    “不長眼睛吶，”太監氣不打一處來，一抬頭更樂了，“噢喲，三皇子，今天又是這般模樣。”

    太監們揶揄的語氣顯然看不起灰頭土臉的陸十三，他們雖然被閹過，可到底不像陸十三這般天生就像個女人。

    陸十三剛被年長的公公教訓了，讓太監宮女們追著砸石子，此時更是氣憤不已，卻忽地聽到一陣春風般的聲音。

    “上轎子來，跟我一起去父王那兒請安吧。”

    陸十三抬起頭，眼前這個人他見過的，似乎是皇后所出的一位皇弟，劍眉星眸，生得真是俊朗。

    雖然同爲皇子，可南夏國的等級制度森嚴，他這樣側妃甚至是冷宮妃子所生的皇子怎麼能跟正宮的後嗣同轎呢？陸十三謝過可是拒絕了，跛著腳一瘸一拐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陸十八看著他長髮飄飄的單薄背影，心裏突然堵得慌。

    “八皇兄，你瞧，這是父皇賞給我從西域帶回來的鸚鵡，會學人說話呢，有趣嗎？”小皇妹又在身旁轉來轉去了，聰明如陸十八，怎會不曉得陸小十的心思。

    可是他的心，早就全然放在另一個不可說的人身上了。

    “三三，三三。”他教那小鸚鵡說話，鸚鵡便跟著他重複，十分逗趣。

    “皇兄，三三是什麼意思啊？”小皇妹在一旁好奇地追問道，她少女的世界裏還沒有過煩惱，只是看到八皇兄笑，她也覺得開心。

    “是扶/桑國的語言，三三，就是先生、老師的意思。”陸十八用他向來謙和地語氣教導她。

    陸小十高興地拍著手：“八皇兄真厲害，扶/桑國的語言也會說！”

    後來，每逢皇后的家宴有好吃的，陸十八總會差人給陸十三帶一些，偶有回禮，常常是些自己做的小玩意。陸十八最滿意的是一根玉笛，吹起來音色清亮，可是陸十三會做笛子卻不會吹，便常常上宮裏來向八皇弟討教如何吹笛。

    再後來，皇上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他深夜將兩個兒子召集到自己的書房，捶胸頓足尚不能表達他的苦悶。陸十三是懂事的，主動請求去其他國家遊歷，不再牽扯宮中的紛紛擾擾。

    陸十八隻是臨行前，又給他吹笛。

    窗前的那隻鸚鵡，早就已經老得叫不動了。

    他一遍一遍地喚著“三三”，只有陸十八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寄託給遠方流浪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