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快要走到終結了嗎？

    陸十七看著自己手臂上扎入的那枚錐狀物體，慘然一笑。自己從未設防過的小皇妹親手用它殺了自己，是否是一種諷刺呢？

    他原本預備今晚起兵，帶領北鸞國的上百萬精兵直逼父皇下臺，再一把火燒了他守護了幾千個日夜的皇宮。

    如果那個人，還配稱得上為父皇的話，如果這兒，還配稱得上為家的話。

    眼前帶著凌厲眼神壞了他好事的女子讓陸十七感到陌生，他隱隱察覺到，不像是平時的那個古靈精怪毫無心機的小皇妹。

    “呃——啊。”而下一秒，陸小十的脖子中了一箭，臉龐以詭異的角度朝一邊扭去，倒在地上，身下瞬間一灘血泊。

    皇貴妃的寢宮內大亂起來，就連他身側的皇貴妃也失了平日裏傲人的光彩，嚇得直鑽到桌子底下去。

    呵，他低頭只是聽著，這群人好像狗一樣啊。

    “刺客，是刺客！”侍衛們大呼小叫著，圍在天子周圍。

    而陸十五，頭一次以女裝的樣子，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手中還執著一把長弓。

    她在瞬間聚攏上來的侍衛包圍之下，順從地扔掉了手中唯一的武器，而後向前走。

    一步，一步，陸十七對這腳步聲再熟悉不過，可他此時不能抬頭，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這皇宮中，一步錯了，就是步步錯。

    “十七。”陸十五輕柔的聲音響在他耳畔，如同無數個耳鬢廝磨的夜晚。

    他本就是生性不羈的男子，只是被父皇的命令束縛了手腳。

    她本該是柔情嫵媚的女子，只是被世俗的規則改變了外表。

    在刀槍利刃的注視之下，她勇敢地俯下身子來，將唇瓣貼上了他的，婉轉細膩。

    ……

    “老爺爺，那後來呢？”街口光屁股的小孩對乞丐老頭講的故事很感興趣，邊舔著糖葫蘆邊把自己身上最後一文錢扔在老頭面前的破碗裡。

    可老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巷子裡就傳來婦人的聲音。

    “豆兒，你怎麼又在外頭貪玩，回家吃飯咯！對了，你瞧見你爹在桌上放的那五文錢沒有？”

    “哎，”小孩應了一聲，屁顛屁顛跑了兩步，回頭跟老頭囑咐道，“老爺爺，我明日再來聽你說。”

    老頭兒只是自顧自地低頭喃喃：“聽說他倆死了之後，化成蝴蝶飛走，太子見了此景還寫了一曲《化蝶》，只是如今曲譜已經失傳。再後來，南夏國皇帝終究是被北鸞推翻，朝中樹倒猢猻散，連塊磚都不剩了。”

    他見天色已晚，收拾起破碗，站起身來撣了撣灰塵，正遇見學堂裡下課的孩童沿著路旁邊走邊揹着詩文。

    ……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

    靜女，溫柔嫻靜的女子。

    老頭兒忍不住從牆角拿起和碗同樣古舊的二胡，拉動落滿灰塵的琴絃，這一曲名為《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