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綠竹小院
大雪紛飛,狂風陣陣,鵝毛雪花簌簌而下將山脈道路完全覆蓋,染成一片銀白,看上去是那麼的乾淨,又顯得是那麼的冷清。
臥龍山脈下的霜雪城內卻與城外的冷寂形成鮮明對比,只見城內馬蹄四起,塵煙飛動,守城士兵全副武裝不斷來回穿梭,神情肅穆,一幅忙綠緊湊的摸樣,只因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鄒衍緩緩走進柳園,看著眼前數不盡的絢麗多姿的梅花,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飄逸在空中的淡淡清香,忽覺喉嚨一癢,竟是不斷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因這劇烈的動作現起一片病態的怏紅。臉上現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順著林園小徑向裡面走去。
待到梅園盡頭,最先落露眼簾的是一座小閣樓,裝修不華麗,但也絕不簡單。閣樓旁建有一窪二十來平方米的水潭,此時雖已是霜雪漫天,寒氣凜人時季,但池塘中的水仍是清澈見底,未有絲毫結冰跡象。水潭中的一群紅色鯉魚也是結伴一起自由自在來回暢遊,絲毫不被外界的氣候所影響,而那片片的鵝毛雪花自空中落在水潭中後,便猶如那水歸大海般,瞬間交融在了一起,真叫人感覺有點不可思儀。
水潭邊還修有一座石桌和三條石凳,一名年輕男子正坐在一張石凳上,揮著手向鄒衍打著招呼。
鄒衍露出一個微笑,叫了聲“大哥”徑直的向年輕男子小跑了過去。
年輕男人倚著臉頰佇在石桌上,向鄒衍道“阿言,坐吧”,輕聲細語,卻又有著男性獨特磁性嗓音的魅力。
鄒衍微喘著氣,紅著臉龐,竟是像一個聽話的小孩子般,正正經經的乖乖坐了下去,睜著那雙明亮的眼睛滿是敬意的望著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有著一張令無數女子為之汗顏,妒忌的清秀面孔,一頭濃密如青絲的黑髮將額前遮住,更平添出幾分女子的秀雅,一雙漆黑如深潭的雙眼彷彿可以花開一切的柔情,而兩條如利劍的濃眉又使其不失男子的英氣,再加上那高挺的鼻樑和溫紅的薄唇,世間當之唯有兩字可以形容——完美!
衍晴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充滿愛憐的注視著鄒衍,看著他氣喘微微的樣子,眼神中不由多出絲絲的憐憫,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掌來回摩挲著鄒衍的頭頂,彷彿想為他把痛苦分擔過來一點。
感受到寬厚手掌中所傳來的溫暖,鄒衍不禁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安靜享受起來。同時隱藏在心中的痛苦和悲傷在這溫柔的撫mo下不由在心裏迅速蔓延擴張開來。
他出身名門,身為四大家族之一鄒家族族長的兒子,與生俱來便擁有其他人可能一生都無法擁有的財富榮耀與權力,外人看來,他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瀟灑,但是其中真真的酸楚又有幾人知,幾人曉。這到底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無奈?想到最深處,眼眶內已滿是淚水。
鄒衍睜開雙眼,與鄒晴明亮的雙眸相對,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已經梗咽無法開口。
鄒晴看著鄒衍充盈著淚水通紅的雙眼,眼底的悲傷似乎更重了些,開口說道“阿言,你答應過大哥的,無論怎麼樣都不可以哭的”
鄒衍輕輕的點了點頭,用堅定的語氣說道“阿言知道,男人可以流血,但絕不可流淚”,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微撅起頭來,防止那快溢滿的淚水流出半點。
鄒晴露出一個燦爛微笑,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這纔是我的好弟弟”,便是挪了挪身子,想更靠近點鄒衍的身體,卻突然看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陣因疼痛而明顯扭曲的表情,黃豆大的汗珠也從鬢角不斷滲出,顯得是痛苦無比。
鄒衍被這突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立馬起身,扶著鄒晴簌簌發抖的身體充滿關切的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鄒晴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揮揮手道“只是牽動了舊傷而已,不礙事的”
直到鄒晴身體逐漸恢復平靜,鄒衍才略帶不安的坐回了石凳上,看著鄒晴仍還微微發顫的身體,內疚的低下了頭道“大哥,對不起”
不待不知所謂的鄒晴開口詢問,便是自言自語起來“都怪阿言無能,眼睜睜看著大哥受苦,卻是無能為力,如果阿烈不是一個廢人,便一定可以替大哥報仇,手刃仇人……”
“阿言,抬起頭來看著我”鄒晴開口喚醒低著頭沉浸在自責中無法自拔的鄒衍,雙手按在他的肩膀,用鄭重而又嚴肅的表情道“*,你雖然天生身體孱弱,不能習武,但這並不代表你就是一個廢人。老天爺竟然讓一個人生存下來,就必然有其生存的價值與意義,現在的你只還是沒要找到你人生正確的方向而已,知道嗎”
“所以你絕不可以灰心喪氣,自甘墮落。哪怕一千個人,一萬個人說你不行,但只要自己相信自己,就便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大哥,但阿言現在如果有能力替你報仇,阿言心中便也就會覺得好過點”鄒衍望著鄒晴道,言語中的傷感溢於言表。
鄒晴聞言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所謂的仇恨,大哥已早已忘卻,人的一生是要向前看的,如果只注視著以前的一些東西,那人生豈不是很累,所以報仇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掛於心上了”語音微頓,接著說道“雖然這一場變故令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更是使我武功全廢,下身癱瘓,如同一個真正的“廢人”,但卻也讓我看清了許多事前和以前一些無法明白的道理。也正應徵了那句話,物極必反,有得必有失,現在大哥我反而感覺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寧靜與舒服”
忽聞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正在交談的兩個,各自轉頭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端著一個托盤,從閣樓中慢慢向這邊走了過來。男子身材高大,一頭褐色的頭髮隨便的散在肩頭,寒冬臘月最冷時季上身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單衣,隱隱現出那強壯結實的胸膛。
“夜穹哥”看清來人摸樣,鄒衍連忙起身向男子打招呼。
男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答,走到石桌旁,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放到了石桌上,原來是幾碟糕點小吃和一壺酒,接著便退後幾步佇立在了鄒晴的身旁。
鄒衍望向夜穹道“夜穹哥不坐嗎”眼神卻不敢與夜穹交接,甚至有點下意識的躲避,這個兩年前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一直令鄒衍的心中有這一種莫名的不安,他的那雙眼睛就好比荒原中的餓狼盯著獵物的神色一樣,待機而噬。
鄒晴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道“習慣成自然,一個站多了就不會喜歡坐著了。阿言你就好好坐著吧”
“這些糕點都是我要廚房中最好的師傅做的,而這梅花酒更是你夜穹哥親自釀的,你身體羸弱,喝一兩杯到也無事,反倒可以暖暖身子”
鄒衍正值十三四歲孩童好吃年紀,美食當前也不多推遲,坐下便大快朵頤起來,只覺糕點酥軟可口,美酒濃香而不烈,一口下去只覺丹田升處一股暖流,接而流轉全身,舒服的不得了。
看著鄒衍臉上那歡愉享受的表情,鄒晴也不由被感染,先前的點點憂鬱也一掃而空。
鄒衍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的襲掃一番後,摸著那略微圓滾的肚皮,臉上盡是滿足的神情。思想正沉浸在美妙的滋味中,臉上表情忽地一暗,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正了正身子鄒晴緩緩道“大哥,我這次來是向你道別的”
雖然想到這天遲早會到來,但真正面臨的時候仍是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鄒晴掛在嘴角的笑容不由一凝,不發一言,靜待下文。
鄒衍似乎有點不忍開口,猶豫半會才繼續道“過幾日便是母親的忌日,阿言想回綠竹小苑去拜拜她。而我現在在這個家裏我已成最大的閒人,與其繼續留在這裏自討沒趣,還不如趁著距成人禮還有一年多的空閒時間和著個機會出去到處走走看看,散散心情”
“大哥,我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好,希望你能原諒”似乎能感受到鄒晴的悲傷,鄒衍故意轉移視線不忍再去看他的神情。
誰知鄒晴只是淡淡笑了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也終有要長大的一天,也終需要離開大哥的,你又何必自責”呵呵笑了笑繼續說道“阿烈準備何時出發了”
鄒衍見到鄒晴如此善解人意,心裏鬆了一口氣,語氣也更輕快了些“後天,阿言已委託三叔一封書信三日後轉交父親大人”
鄒晴微訝道“阿言難道不想親自跟父親告別嗎”
鄒衍苦笑一聲“父親一直對我冷冷淡淡,加上最近忙於應付蠻族兇民的進攻,我又怎敢再去煩擾他”說完後,臉上露出一副哀傷失落的神情,小聲向鄒晴問道“大哥,聽聞著此蠻族來勢洶洶,父親三叔他們不會有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