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路上
高鐵飛馳在自己獨有的軌道上,左上角電子顯示板上給出的時速是309,當然了,這個數值非常的不穩定,時常會有些變化,這都是在所難免的。
整個人癱靠在頭等艙紅色的沙發椅上。我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剛纔還為309的數值。它正忽高忽低地變化著......這個時候如果身為一名專業的地鐵工作人員,應該就能夠清楚地推斷出列車開到了什麼樣的地方了。
只可惜,我對此一竅不通,只能眼巴巴地期盼著快些到達指定地點。
“如果自己的車子在飆車的時候,能夠把油門轟到300左右的數值,怕是車軲轆都要跑飛了。”
我已經無聊到不知該思考些什麼好了的地步。
旅程纔剛剛起步,我就已經有了些意興闌珊。果然,面對這樣的行程,我還是有些沒做好心靈上的放鬆。習慣這個東西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更改過來的。
不喜歡的事物想強迫自己喜歡上,還需要花一些時間。
我不滿地撇了撇嘴角,將低落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書寫在臉上。
看向在我右手邊的秦青明,這小子呈現出來的興致是與我截然相反的。
此刻,他正饒有興趣地邊品咖啡邊插著耳機聽音樂,那雙清澈的眼睛閃著期待的光芒,望著車窗外一段段,稍縱即逝的景色。
“你還挺會苦中作樂的。”我在心中默默想道。
以前不明白什麼樣的人才會真正的快樂,直到這個時候看到了秦青明才最清楚不過:心中無事,用心享受生活的人才是最快樂的。
站起身子,晃了晃坐的有些僵直的腰,因為沒去過Z省,所以具體也不清楚以高鐵的速度,還剩下多長時間的路。
“怎麼?陳哥這是坐不住了?”我的動作可能有些大,即便商務艙裡面只有我們二人,可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青明摘下了左耳裡塞著的耳機,半仰起自己的圓臉問。
我沒著急回答,先是伸了個懶腰。
這纔開口:“還要多久?我們距離Z省就那麼遠嗎?都開了這麼久了,還沒到呢!”
“遠著呢!還要三個小時左右吧。”秦青明一開口,好懸沒給我鬱悶得吐出一口鮮血。“如果不是買的高鐵票,我們坐普鐵,得坐差不多一天。”
“陳哥,我看你也挺難受的,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先睡上一覺,一睜眼睛,也就到了。”秦青明提出了建議。
我點點頭,不再多言,打算接受這個建議,嘗試著睡上一覺,反正也是閒的沒事兒。
這麼想著,我重新依靠好身後的座椅,輕輕閉上了眼睛,放鬆了自己的心情。隨著列車的顛簸起伏,我的頭一下一下,悠悠點了起來,點著...點著...
睡著了。
一覺睡得並不舒服,被叫起來的時候頭暈腦脹,流了滿身的汗。若不是秦青明告訴我“到站了!”我真想再眯上一小會兒。
同進火車站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由他拉著我們兩人的行李箱走在後麵,我則是輕裝上陣地走在前面。
我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晚上七點二十三分了,十月末,十一月初,天氣開始變得越來越冷,太陽落得也越來越晚,這會兒外面已經擦黑了。出了站臺,外面早就與來的時候對比成了兩個顏色。
“青明,負責接我們的人在哪裏?”我走在黑壓壓的人群裡,望著四周那密不透風的人牆,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了,一點方向都沒有。
“誰知道,我現在眼睛中能看見的地方都是人,沒有車。先往前面走走吧!根據我的經驗來推斷,應該是會有人舉著牌子在出站口不遠處的地方等待著。”
“那我們是不是得把邀請卡拿好,這個東西算得上是信物了吧?”
“那是肯定的,一定要妥善保管。人流太大,陳哥你可得小心點,別丟了。”秦青明扯著嗓門,與我交流著,我點點頭,示意讓他放心。
人群裡,我無法根據大家那都是差不太多的裝扮這一點上,分辨出誰和誰,會是我們一會兒即將同行的夥伴。在我眼中現在所有的遊客都是一樣的匆忙,一樣的嫌棄這份喧囂。
廢了不小的力氣,我這才帶著手持兩個行李箱的秦青明在人海中擠出了一條道路,奔出了火車站。確認眼下暫時沒有那麼多的人流以後,我這才難忘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還在源源不斷往外走出旅客們的出站口。
我心有餘悸地問道:“記住這個時間段沒有?回去的時候,別選擇這個點,太恐怖了。”
“完全沒有意見,贊同。堅決不這個時間走。”秦青明配合地點著頭。
走出火車站,下一步就該是去尋找旅行社負責接待的車輛了。如果錯過了統一的接客、乘車時間,旅行社是不負任何責任的。
“通常而言,能夠承包下緣山莊的旅行社都財大氣粗,所以說話的時候腰桿子自然就硬。錯過了時間自行負責,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
聽秦青明說,緣山莊每次都會將使用權承包給不同的旅行社,因為所帶來的利潤豐厚,所以即便使用權最多就有半個月,15天的時間。
可還是會有很多大型旅行社花高價,爭先恐後展開競爭。
“青明,這次獲勝的旅行社是什麼名字?”我站定原地,目視前方,頭都沒回地問著。
“我記得給我打電話的那家叫東星......”
“那我好像是找到了。”我扭過頭來,用手指了指前方,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是塊高坡,就位於火車站裏取票處的旁邊。一輛灰色的小公汽正熄了火,停在那上面,車子旁依稀可見幾個人影,圍成了一小堆。夜幕下,灰色的小公汽就靜靜地待在那裏,像一隻等待著人們去喚醒的寵物。它那正面車頭的灰色漆上面,用特定的粘膏粘出了兩個藍色的大字,“東星”。
累了一大天,終於找到了組織,心裏面頓時升起了一股暖意,這是一種沒來由的安然感,特別是在人生最黑暗的時期,效果尤為顯著。
其實我並不喜歡旅行,更不喜歡這種折騰要命的旅行,但還是主動地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秦青明點了點頭,任勞任怨地再次拉起我們二人的箱子,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後。
天上,一輪彎月升了起來,如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