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可以凉到頭髮絲的寒意在我的體內開始遊走，秦青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直接令我宛如置身於冰窟之中。

    就連我此時此刻的心境，他也能夠算得出來？

    “你就恨我恨到這個地步？連讓我好好放鬆一下心情的喘息時間，都不給我？”

    “當然不能給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的身心同時忍受巨大的折磨。陳哥，這樣子的話，你或許纔多多少少稍稍體會到我那時的絕望了吧？我始終堅信老天是最公平的，你所經歷的困苦，也一定會有別人經歷。”

    “所以你看不慣我過得好，在實行計劃的同時，也要擺我一道。”我認命般地點了點頭，清楚了為什麼現場會故意給我留下線索。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蘇雅是死於他殺，然後在你放鬆心境的這段時間裏，仍舊處於他殺事件的旋渦中心。繼續這樣的折磨，我對你何時崩潰，相當有興趣。看來，我已經得到答案了，是在陳森死在你面前的那個時候吧？”

    我不敢相信面前的秦青明是我曾經認識過的那個？現在浮現在他圓圓的臉上的笑容，早已不是那副官方的微笑了。

    一抹得意並伴隨著邪惡的淺笑，足以令所有見者不寒而慄。

    “陳森嘛，”我眼眸裡的光澤開始幽深，思緒變得豐富起來。

    “大家都是怎麼死的？他們各自的死也是你計劃好的，對吧？甚至說......”我一時間頓悟道：“包括來到緣山莊的人員名單，你也早就提前知道了，是吧？”

    這裏的同行者可不都是傻子！每個人都在各自的領域上拿到過一定的成績，也算是各行各業中的精英。人類在面對死亡來臨的危機下，都會爆發出遠超出平時幾倍的警覺性。可就算是這樣，還是一個接一個倒在了秦青明的毒計下。

    我直言道：“可別說都是你的幸運，如果你沒有個精確的計劃表，我不相信連環殺人案會被你做的如此優秀。”

    “當然都是我計劃好的。”

    遠超出了我的想象，秦青明一點遲疑都沒有，就直接承認了。

    “說說吧，反正我也沒什麼抵抗能力了。”

    我雙手一攤，身子認命地軟了下來。

    他瞥了瞥我，得意地努努嘴，像一個凱旋而歸的將軍。隨後，清了清嗓子，這纔開口：“畢竟，從打知曉蘇雅愛上了你，並準備與你定親的那一刻，我就產生了濃濃的殺意。也正是那個時候起，這個復仇的計劃已然稍成雛形。”

    “能完美到現在這個程度，我可是花費了幾年的心血在這上面機加工勻色。”

    我沒空去理會他的自吹，開門見山繼續問：“什麼時候起收集到的我們這些人的名單？”

    “一直都保有，對於李牧、安晨的恨，我可持續了最長的時間。當初收集他們各自的家庭住址與訊息，自己都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反正肯定沒想用在現在這個時刻。”秦青明坦言道。

    聽了這樣的話，我惋惜地嘆道：“那個時候的你，看起來還能搶救，現在已經晚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的我，真的過癮，壓抑了這麼多年，終於舒快了一天。”

    他倒是很愉悅地點著頭，語氣也相當輕鬆。

    “緣山莊這處的所在是蘇雅告訴我的。其實她最先告訴的人是我，因為她想要給你個驚喜，所以讓我提前半年就在那兒安排準備，參與報名。我預感這是一個實施我多年計劃的舞臺，於是就去找蘇老爺子商議，沒想到蘇老爺子相當同意，並支付給了我一筆巨大的資金，讓我好好安排。”

    “機會機會，我看到了我期待多年的機會終於出現了。所以，在你們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將大量的資金投到了緣山莊裡面，並讓那些管理人員為此保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一併買通了張長偉。”

    “所以計劃開始的第一步，你就殺了他。”我翻了翻自己的眼珠。

    “沒辦法，他知道背後搞鬼的人是我。本來十名幸運者不是我們，是我花了錢讓緣山莊的人做了手腳。管理層們不會露面，我不擔心，擔心的就是張長偉。所以保險起見，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他。”

    我驚歎於他的狠毒，還真的是爲了實現這個殘忍的計劃，慢慢拋棄了自己全部的人性。

    “第二天去電影院的時候，我去給你買吃的，途中你們提前進去的，外面只有我一個人，於是我就拿出了帶來的氰化鉀，下到了張長偉的冰可樂中。或許是因為第一天，大家彼此間都不熟悉，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行動。”

    “只能說老天爺都在幫你，那個時候，我進去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醒來以後整個人也是暈暈乎乎的狀態，根本就沒往你的身上懷疑。”我回憶著說。

    秦青明點頭，“是啊，張長偉一死，我就知道計劃距離完美實現已然不遠了，第一步走好，接下來的路就更暢通無阻了。”

    “接下來的死者，就論到邱月了吧？”我問。

    “對，邱月是死在自己浴室裏麵的。不得不說，這個蠢女人和我有著差不多的悲慘，我是單戀蘇雅，而她是單戀著你。那次交流會上，她被你冷言拒絕後，我成爲了她可以訴苦的物件，所以暗中，我揹着你，和邱月建立了比較深厚的友誼。”

    “你們兩個也是計劃好了的？”

    我感受到了來自世間的惡意欺騙，不由得驚歎：“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取得了她的信任，她自認為我是可以相信的物件，因為我們都有著一樣的遭遇。在張長偉死後，我指使她藉此機會去你的房間誘惑你。其實這步也快要成功了，我的計劃還是比較完美的，只不過最後我確實低估了你對於蘇雅的執著，竟硬生生剋制住了自己上涌的感情。”

    “我對小雅的感情，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揣摩的。”

    “看你枕邊經常放置蘇雅的遺照，我能知道你對她的專一程度。”他的聲音有些發狠：“這也是我所羨慕嫉妒的，明明我對她的愛與付出不比你少。”

    我沒回應，拱了拱自己的下嘴唇，不再言語。面對這樣的傢伙，我真的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她雖是鎩羽而歸，碰了一鼻子的灰，但還是欣喜若狂，畢竟你先前對她流露出了強烈的興趣。”

    感情的事情裡，投入多的那個，在一定程度上即使就看見了些許的光亮，也會激動到失眠。

    秦青明繼續道：“邱月折回以後，我去見了她，當著我的麵，她沒什麼好隱瞞的，一五一十地講述出來你們兩個在你房間裡發生的一切。”

    “我知道機會來了，那個蠢女人完全沉浸在了未來的幸福暢想裡。於是，在一番交流與鼓勵之後，她說她要去洗個澡，然後休息，我也隨意找了個藉口就告辭離開了。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我來不及休息，急忙從窗戶外的那一趟落腳點上，謹慎朝著邱月的房間摸了過去。”

    “過程中我謹慎地檢查著每處經過的視窗，多數人已經休息了，只有少數的房間亮著燈，但因為拉上了窗簾的關係，所以我還是很安全地一路來到了目的地。在離開邱月房間的時候，我檢查了她的窗戶，沒有鎖上。於是，我很輕鬆地就走了進去，並在浴室裏果斷地結果了她。爲了防止她尖叫，我用被乙醚沾溼的手巾先將她迷暈過去，之後又割了腕。”

    他的講述令我不禁對邱月的死有些同情——因為過度相信張長偉的話，相信這所二層會館的安全措施，當時的我們每個人睡覺應該都沒有檢查窗戶的習慣。

    如果能早一些覺悟過來的話，注意窗戶的安全問題，或許邱月的慘案就不會發生了。但是，現在說這些，是多麼的馬後炮！

    秦青明面有得意，淡淡地說：“這是我又一次利用了你們大意麻痺的心理，實施的第二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