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人，正用一種充滿了享受的眼神打量著我。似乎，我就是他手上那待宰的羔羊。我每一寸細微得表情，都是他認為值得觀瞧的。他喜歡就這樣，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觀賞著我那絕望、震驚、恐慌......雜陳在一起，五顏六色的神情。

    “怎麼，不說話？”他笑著，臉上繼續保持著愉悅。

    “......”我回不過神，更是久久說不出話。

    每當我想要開口言語的時候，嗓子眼裏就像是被什麼人給塞進去一塊纖維線球般難受，堵住了我即將出口的話頭。更主要的是，當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的時候，我的大腦裡好像被十萬伏特的電流給刺激到了，連帶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我一定是在做夢，這究竟是個現實的世界，還是虛偽的？我究竟是活在哪裏？”

    “驚訝嗎？驚訝就對了，”那人端坐在窗臺上，擺正了自己的身位。“或許，我應該是死人才對，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所以，我這麼出現的時候，你一定經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我說的對嗎？或許你已經在心裏面質疑，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了吧？”

    他，好像能夠看穿我的內心想法。這句話，問的我更是啞口無言，真的被他給看透了。

    “你，為什麼？”我驚訝的不知說點什麼纔好。千言萬語，到頭來只匯成了這三個字：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死？還是，為什麼？”

    “不，”我猛地搖了搖腦袋，不想去思考那麼多，複雜的心情油然而生，雖然已經在心中預設這傢伙就是兇手了，卻還是有些激動地問道：“為什麼沒死，卻不告訴我？”

    “嗯？”他被我給問笑了，很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為什麼沒死卻不告訴你？很明顯啊，因為我是兇手，我要殺人嘛！呵呵，陳桐，是你太愚笨了？還是說，你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呢？”

    面對他毫不遮掩的坦白，我一時間無言以對。“都...都不隱瞞一下了嗎？就這樣承認自己的罪行了？”額頭上的傷口處又在隱隱作痛了，腦袋有些暈。

    “是啊，沒想到吧？我就是這麼爽快，和你記憶中的那個人，相差甚遠，不是嗎？”

    我抬起自己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臉上，語氣開始變得嚴肅且低沉：“既然你來到了這兒，那麼我想問你，劉大鵬，劉先生怎麼樣了？”想來是難逃毒手，但我多少仍抱有著希望。

    如果他能就此收手，便證明還殘留著一絲人性的光輝。那樣的話，說不定他還有救。可是，我真的能幫助他隱瞞之前所犯下的那些罪行嗎？我陷入了糾結。兇手是他？先前我根本就沒有想到啊！如果早就知道是他的話，我會不會幫著隱瞞呢？

    “你自己去看看吧！哼，呵呵呵，那裏面有一幅美好的畫面正在等待著你啊！”一句話，宛若突如其來扣在我身上的一盆涼水，讓我的糾結不再，也讓我寒透了心。

    我死死地瞪著他，目光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偏差、移動。一面向他投去失望的目光，一面倒著向之前用來幽閉劉大鵬的衛生間那麵踱步過去。他則是很自然地微笑著，迴應我的直視，並對我聳了聳肩，全然沒有心慌、愧疚的樣子。

    總算是緩緩挪到了衛生間的門前，白色的木質房門處透著一縷小縫，我稍稍將目光回移，從他的身上輕輕收了回來。

    他則還是那樣，一臉微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又似乎，在嘲弄。

    “去看看，勇敢點。”他調侃著我。

    我怒目而視，卻依了他的話照辦下去，往旁邊挪了兩步，用腳輕輕挑開了門。

    衛生間的門在外力的作用下，輕輕向裡面張了幾折，開啟了一個小小的角度，露出了一個能容我進入的空間。

    只是餘光的瞥入，我便好懸沒被因驚訝而溢位的口水嗆死。“咳咳咳”劇烈地咳嗽了三聲，下意識便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在回來之前，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見識過這麼多的死人了，拋開趙妍的那次不談，其他的時候我還是挺淡然的。現實重新整理了我的認知，讓我知道何為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以為趙妍的死狀是最悽慘不過的了，可眼前劉大鵬的屍體卻也足夠令我心驚膽寒，不說誰比誰更慘，最起碼也是伯仲之間。

    胃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灼燒，噁心的感覺開始在腦中沸騰，“哇”的一聲，我又吐了出來。把早餐時所吃下的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先前的那一點淡然，全都消失不見。

    “怎麼樣？震撼嗎？同趙妍那次相比，哪個更震撼一些呢？”愉悅的問話聲響起，我的內心卻久久不能平平靜，完全喪失了回答的能力。

    看著衛生間內牆壁上那些鮮紅的血點以及掛在上面的那些長的血痕......“你到底在我不清楚的時候，變成了什麼樣子啊！”我感慨萬分，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我的眼眶裏還殘留著因劇烈的乾嘔時產生的淚水。

    “想知道？想知道這麼偉大的景象是如何形成的？”

    以前不敢肯定，但聽到這樣的說話方式時，我敢確信，眼前這個熟悉的人，正是那變。態陰暗的野獸。如此殘忍的話題，在他口中居然可以說得這般輕鬆。

    “叮噹”一聲脆響，一個由紅黑色的漆包裹著的東西被扔在了我的面前。聽聲音，應該是鐵質的東西。

    失了神地將目光移到那個物品上，冷汗再一次流下來。這哪裏是什麼紅黑色的漆，分明就是黑漆上站著鮮紅的血。血凝固在上面了。

    “我用這個黑色的指虎，活生生地將劉大鵬在浴室裏麵給打死了，打的相當爛。別看我這麼幹淨，在你回來之前，我洗了個澡，又換了個衣服，陳哥，這樣的我，帥嗎？”秦青明對著我，露出了邪性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