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你怎麼樣了？”

    秦青明擔憂的聲音在門外，伴隨著“咚咚”的敲門聲隨之而來，我對於蘇雅的回憶在兩種聲音的干預之下倏地戛然而止。

    腦海中接踵而來的是現實世界所帶來的殘酷——我必須面對近日來身邊的第二位死者。

    “陳哥，你沒事吧？你先把門開開好嗎？我知道現在的你對於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有所不滿，甚至是感到恐懼，但讓我先進去好嗎？”

    似乎得不到我的迴應，他就一直不放棄下去。秦青明的執著逼迫著我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走到門口，輕輕將房門開啟。

    房門剛一開啟，他便一股腦地衝了進來，毫無防備的我好懸被他寬厚的肩膀撞在脆弱的鼻子上，好在一瞬間我的反應也夠快，向旁邊挪了兩步，這才保證我的鼻子沒有受到衝擊所帶來的傷害。

    “幹嘛？”我心有餘悸，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些防備。也不知是因為自己那好懸受傷的鼻子；亦或是受到張長偉死訊衝擊的心靈所致。

    面對我狐疑的眼神，他並不急於解釋，而是先攤開雙手，隨後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苦笑。

    “你怎麼跟來了？”我繼續發問。

    “我有點不放心你啊，所以就跟來看看！陳哥，要是你出了半分差錯，我回去一是沒辦法交差，二是良心上也無法安生。”

    聽著他的回答，我心裏之前的緊張感一時間沒由得全都卸下了，身體明顯軟了下去。

    看出了我的變化，秦青明關切地問道：“沒事兒吧？要不要喝點水？”

    沒等我的答覆，他輕車熟路地從我的餐桌上拿起了玻璃杯，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清澈的水遞給我，“喝點水吧，能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我順應地點了點頭，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甘冽的礦泉水劃過我的食管，大腦在那個時間點上果真清晰了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將水杯重新交到他的手上，轉身走向了我的床位，深藍色的床單被罩如同大海一般給我以安全感，我重重地倒頭躺在上面，這才發覺先前後背所流出的冷汗。

    這會兒溼漉漉的襯衫貼在身上，纔剛剛感覺到陣陣的寒意。

    秦青明沒有說話，一直保持在原位，我猜測是在等我先開口發言。

    “那個，”我思忖了半天，最後才下定決心，磕磕巴巴地開口問道：“張、張長偉是怎麼回事兒？”

    “他...他是怎麼死的？看電影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在我睡著之前，我還有著模糊的記憶，在我的記憶中，張長偉還和和氣氣地幫著不願意看他挑選的那部影片的遊客們選擇新的電影。

    只是一覺的功夫，竟然已經天人兩隔了，不能不讓人感嘆生命的脆弱。蘇雅過世的痛苦，也再一次於我心中甦醒過來，狠狠地刺痛著我的傷口。

    “陳哥，你是想...聽...實話嗎？”

    對於我吞吞吐吐的提問，秦青明選擇了以同樣的語氣作為回答。如果不是平日裏深知他的為人，此時此刻我還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存心在模仿、恥笑我。

    “嗯。”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反問道：“聽謊話有什麼用？”

    “其實，陳，陳哥，張長偉是被人毒死的！”

    ......

    “什麼？”

    ——

    秦青明的回答雖在情理之中，卻的確在我的意料之外。驚得我好懸沒從床上蹦的坐起來。“你說是，他殺？被人給毒死的？”

    其實在他給我做出回答之前，我就隱約已經猜測到了張長偉的死因絕非是正常死亡，但我也的確沒有猜到是中毒身亡，更沒想到是被人給毒死的。

    “證據是什麼？”我急忙追問。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就算是死於毒殺，也無法構成他殺的說話，這樣一來，我那顆本就受到舊傷撕痛的心，多多少少還能夠安穩一些。

    “陳森是醫生，案發之後，再檢查了灑落在張長偉身旁的可樂瓶以後，他言之鑿鑿地說出了“氰化鉀”中毒這三個字。”

    “可就是僅憑這一點，也沒有辦法說明是被別人毒殺的吧？氰化鉀的來源雖說可疑，但也並不能排除張長偉是自己想不開了，想要自殺的可能。”

    “難道氰化鉀就一定是被人投的嗎？”

    面對我的提問，秦青明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問了我這樣一句話。

    “陳哥，你想想，一個自殺的人怎麼可能在案發之前沒有任何的預兆？甚至還有心情勸別人不要吵架。”秦青明盯著我的雙眼。

    沒錯！在進入電影院之前，我與邱月的拌嘴還是張長偉給勸開的呢。一個自己連活都不願意活的人，怎麼還可能有心情去顧及他人的心情呢？秦青明先我一步看透了這一點，面對他這樣的解釋，一時間我無話可說。

    見我久久不語，秦青明頗有些歉意的開口說：“真不好意思，陳哥，本來想帶你放鬆一下心情，好走出嫂子那件事兒留下的陰影，我是真沒有想到又遇到了同樣的事件。甚至說，更為惡性的事件，真，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又不是你的錯，”我搖了搖頭：“你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對吧？出了這樣的事兒，大家都不好過的。”

    在我看來這的確不是他的錯誤，他只是履行了作為下屬應盡的責任，並且也是出於好意，出於關心。雖然遭遇這樣的事情令我心中好不容易埋藏的恐懼再一次復甦，但我堅信這並不是秦青明的本意。

    “既然得出了是他殺的結論，那你們有報警嗎？”

    我知道，這次度假是吹了。導遊死了不說，還是被人給毒殺的，這就已經牽扯到刑事案件了，必須要上交給司法機關立案偵破了，到時候整個緣山莊都得面臨封閉調查的下場，弄不好今日我們這些一起的遊客，也要被挨個盤問一次又一次。

    光是想想這些，我就覺得腦袋都疼，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

    誰知秦青明的回答卻又一次出乎了我的預料。

    “怎麼說呢！算是報警了，不過失敗了，整個山莊都是一點訊號都沒有，手機在這裏麵全都成了沒用的模型玩具，我們根本沒有能與外界取得聯絡的辦法。”

    “怎麼會這樣？”

    秦青明無奈地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閃爍著迷離的光芒，只聽他幽幽說道：“我也不知道。剛纔我們與陳森商議了一下，打算暫時先將張長偉的屍體就放在電影院裏麵吧，不然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現在外界聯絡不上，而且這整個偌大的山莊里人生地不熟不說，還就剩我們十個人了。”

    “而且我倆還是別輕易亂跑了，免得我們也遭到賊人的殘害。”

    “你在，說什麼？”最後這句話真是驚得我不輕，急忙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看著我疑惑皺眉的樣子，他小聲附在我的耳邊咕噥說：“要知道，陳哥，張長偉可是在這裏麵被人給毒殺的。你覺得緣山莊裡面除去我們這些遊客以外，還會有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