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也覺得無聊，這本就不是他的工作，全是因為好奇才留在局裏。既然人家老大說時間不早了，王念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說了聲“拜拜”就離開了。

    徐鏡寒看著王念離去的背景，想說些什麼，但又不好開口。正巧劉穩旭把劉玉的檔案拿了過來，徐鏡寒看了一遍。就拿著這包骨灰和檔案開啟了審訊室的門。

    骨灰放在桌上，劉玉抬眼看著，徐鏡寒沒說什麼，只是坐在劉玉的對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劉玉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過這包骨灰，徐鏡寒同樣也是如此，他一定盯著劉玉，試圖從她身上看出些什麼。對付這種女人，除了一擊必中外，再沒有任何辦法能夠破壞她的心境。

    “如果你不願意說案子，我們也可以聊一些別的。”

    劉玉的視線從骨灰轉移到了徐鏡寒身上，她有些疲憊。“聊什麼？”

    “聊聊這包骨灰，會怎麼處理。”

    很顯然，徐鏡寒的這番話讓波瀾不驚的劉玉霎時變有一絲鬆動。徐鏡寒看到對方的眼神裡的瞳孔輕微變了樣子，拿起骨灰就站了起來。

    “等一下！”

    徐鏡寒沒有理會，他可不會因為一個人說等一下而乖乖聽話。

    “這是我妹妹的！”

    “你妹妹？”徐鏡寒轉過身，把骨灰擱在她的面前，再次坐下。

    劉玉咬著嘴唇，雙手緊緊握著，最後看著這包骨灰說道：“這是我妹妹的骨灰。”

    徐鏡寒把一旁的檔案開啟：“你的檔案可不是這樣寫的。”

    “那是因為......因為我爸爸，把我妹妹送人了。”

    “就算是這樣，你的這包骨灰是哪來的？”

    徐鏡寒纔不會相信這種話，那個時候查的那麼嚴，誰敢要二胎？

    “是她父母給我的。”

    “你妹妹叫什麼？”

    “陳涵。”

    “她父母叫什麼名字？”

    “陳樓。是她父親，母親我不記得了。”

    徐鏡寒轉過身看著玻璃說道：“去查一下。”接著回過頭問道：“你是說骨灰是她養父母給你的嗎？”徐鏡寒又問道。

    “是。”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我媽媽說的。”

    徐鏡寒再次問道：“你媽媽她們呢？”

    “死了，”劉玉面無表情，像是複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徐鏡寒看著檔案上的資料，劉玉今年已經四十歲了，現在是高中的數學老師。“你妹妹比你小几歲？”

    “一歲。”

    “為什麼送人？”

    “因為我爸爸已經有了我這個女兒，他只想要一個男孩來幫他延續香火。”

    在當時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腐朽思想還沒有想現在這樣開明。那時候有些人，即使冒著被罰款的風險，也要生出一個男孩。這樣一說，徐鏡寒反而覺得有些可能。

    既然這樣，徐鏡寒還想問些什麼，只聽到手機簡訊的聲音。拿出手機一看，簡訊上王武告訴他，查無此人。

    “你確定沒有錯？”徐鏡寒再次確認道。

    “沒有，我記得很清楚。”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

    “死了。”

    “死了？”

    劉玉點點頭說：“死了。他們一輩子都沒有一個兒女，只有我妹妹一個，在我妹妹死後，沒過幾年，他們也相繼去世。”

    還真是巧啊。徐鏡寒心想。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徐鏡寒決定換個思路問。

    劉玉說：“誰會知道發生這樣的事？而且那本來就是我的包，我有什麼好說的？”

    “你是一名高中老師了，怎麼會說這種話？”徐鏡寒皺著眉頭。他實在是沒辦法理解這個女人的想法，明明聽起來毫無邏輯，卻偏偏說那麼理直氣壯。至於查無此人，按照劉玉的說話，那麼查不到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畢竟查詢平臺是零幾年的時候纔有的，上個世紀的話，確實還電腦這種東西還很少。

    不知道該說劉玉痴情，還是說在乎親情。不管怎麼說，在邏輯上似乎總少了些什麼，但是徐鏡寒暫時還沒有想到。要是王念在會不會好點呢？徐鏡寒心想。

    幾個呼吸間的想法，徐鏡寒一瞬間回過神來，問道：“既然是留個念想，為什麼要把她放在熊裡呢？”

    “前幾年我買了一塊墓地，後來有人來偷東西，把好幾個墓裡的棺材都掀開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就把她又挖了出來，放在家裏。聽她養父母說過，她最喜歡吃四川火鍋，所以這次去吃火鍋纔想著帶著她。”

    徐鏡寒一邊聽著，一邊雙手撐在桌上。他不信！這是徐鏡寒的第一個念頭。但是沒有證據，在這種情況下，徐鏡寒沒有辦法拘留她很久，畢竟這不是毒品。雖然是人的骨灰，但要是硬說她在說謊，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有沒有什麼親屬？可以證明這一些。”

    劉玉苦笑了一下：“我父母都去世了，平常因為窮，也沒什麼親戚來往。”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親戚，你的妹妹，”徐鏡寒指著眼前的骨灰，“也沒有了親屬，是嗎？”

    “對。”劉玉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沒有親戚，你妹妹養父母一家也沒有親戚，是這樣嗎？”徐鏡寒話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在耍自己，說話隱隱有些大了起來。

    “不然呢？這就是現實，警官。”劉玉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真不知道她會為什麼什麼而生氣。

    徐鏡寒此時陷入了僵局，他決定停止審問，至少要在確認她的話之前。

    停止了這一切，今晚的劉玉肯定在這裏度過。她倒沒什麼太多的不滿，畢竟只需要過一夜，徐鏡寒已經承諾，只要明天一早調查完，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就可以走了。

    只是在離開審訊室後，徐鏡寒無論如何都有些不太相信，雖然劉玉的話找不出任何漏洞，甚至是今天的一切十分配合——除了一開始的沉默外。合情合理，這是徐鏡寒從劉玉話中感受到的，但是為什麼一到要確認的時候，突然就找不到證明的證據。徐鏡寒決定明天去戶籍中心查一查，總能查到些什麼，起碼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