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嗎！”徐鏡寒緊緊靠著座椅，雙腿繃著勁踩著地，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真不要命我們就不跑了。”王念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個墨鏡，空出一隻手想要戴上。

    徐鏡寒急忙從王念手中奪過，罵道：“大半夜你戴個屁墨鏡啊！”

    “抱歉抱歉，”王念嘿嘿笑了起來，“太興奮了......準備好啊，要過去了！”

    “哐——砰——”

    一輛卡車在沒有減速的情況下直直衝撞過去，連同門和周圍的牆磚都一併被推開，摻雜著各種灰塵碎磚塊把車的前擋風玻璃都砸裂開來，呈現一個個像蜘蛛網一樣的裂口。

    幸好徐鏡寒有所準備，早早就綁上安全帶，除了額頭有點紅腫外，沒有多大的傷害。

    “幸好這個車沒有安全氣囊。”王念揉了揉胸口，“撞到方向盤了，好疼啊。”

    “別揉了，看前面啊！”

    “沒事沒事，問題不大。”王念駕著車從裡面出來後，發現這有一條寬大的泥路，沿著山底盤繞著。王念一邊檢查車子的損傷一邊問道：“你說這條路是通往哪裏的？”

    “你是說？”

    “這條路在地圖上根本沒有，是他們一輛輛車壓出來的，你說是幹什麼的。”

    “運......”徐鏡寒不忍心說出後面的字。

    “徐組長還記得你之前說的賣器官嗎？”王念探出窗外看著後面，發現暫時還沒有車跟出來，便放下心說，“我覺得之前在殯儀館抓到的那夥人肯定還有問題......對了，那夥人你審問了嗎？”

    “沒有，”徐鏡寒搖了搖頭，“那是王正審問的，我沒法插手。”

    “得！什麼地方都有他，想不懷疑他都難。”王念不屑搖了搖頭，從受到委託開始，接二連三的事情都是被王正阻止。一次是運氣不好，兩次是運氣不好，第三次呢？王念覺得這種事情即使不點明，徐鏡寒也清楚。說到底，在沒有絕對證據下，是無法扳倒他的，何況兩人曾經是搭檔呢？

    “我們沒有證據。”徐鏡寒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想逮捕，但是怎麼會事事如自己所願呢？除了一步一步的調查，別無其他辦法。

    “徐老闆不要說這種話嘛，”王念眼看著這條路越來越寬，不由調侃了起來，“我是誰？我是最年輕的教授啊，找證據這種事情不是和呼吸一樣簡單嗎？”

    “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我知道你知識淵博了好不好。看路！看路！”徐鏡寒指著前方說道：“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去往什麼地方，你就一點也不急嗎？”

    王念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機正在定位，顯示著當前的位置，王念看著前方的路說道：“從出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有訊號了。”

    “那你還不快報警！”徐鏡寒急忙把王唸的手機拿過來，準備撥打電話。

    “等你說我們早就完蛋了，”王念輕輕鬆開油門，讓車儘量在山間走的平緩一些，“他們已經接到王武他們了，你就放心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欣說的啊。”王念嘴角微微揚起，還沒等說些什麼，就聽到車後一大片光直射過來，把徐鏡寒那邊還沒有損壞的後視鏡照的沒辦法看到後面。王念轉而雙手握著車把說道：“最怕這種人，完全不顧任何後果。”

    “你是說後面的人？”

    “老窩都被掀了，還不得衝着軟柿子發火啊。”

    “打算怎麼走？”

    “手機給我！”王念從徐鏡寒手機拿回手機，看了一眼地圖後把手機扔還給他，“坐好了，出事概不負責。”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有點晚。”

    王念說完，便把油門踩到底。

    “轟——”

    整輛車的被推感可以說是徐鏡寒最感覺最明顯的一次。本就如同巨無霸一般的卡車，再加速後，彷彿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王念打著方向盤，從路面駛向了旁邊的野草裡。

    “你這是幹嘛？”徐鏡寒驚恐問道。

    “開闢一條全新路。”王念一邊說著，一邊換檔，速度變的更快了。

    “這下沒死別人手裏，倒是死在你手裏了。”

    “別說話！”王念甩了一句後，整個人全神貫注看著眼前的路。

    “轟轟轟”

    後面的車也不逞多讓，眼見王念駛向了沒有路的地方，對方也跟著王念開了過來。

    “你準備好。”王念再一次換檔，這次車速漸漸慢了下來，這讓徐鏡寒不太理解。“沒油了？”徐鏡寒看了一眼油表，發現還有很多。王念說道：“別亂動啊，帶你玩刺激的。”

    王念從徐鏡寒那邊的鏡子看著後面的車後，開始計算著車與車之間的距離。

    “一百、七十、五十、三十！就是這裏！”王念打滿方向盤，隨後等到車子開始朝左拐彎後，又用極快地速度把方向盤往右打。霎時間，王唸的卡車用一個極為標準的漂移畫了一個半弧，躲過了所有卡車的衝撞，但最後還是撞到了一棵大樹，整輛車側翻繼續滑行了起來。

    所有卡車都沒有先到，王念居然會用這種方法想要躲過他們，但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車最終還是翻了。

    “停車，給我弄死......”太監的話還沒說完，所有車突然凌空。所有車整齊劃一的衝出去，然後用一種十分漂亮的弧線，車頭朝下，朝著山腰處撞了過去。

    “不——啊——”

    “咣——砰——”

    一輛輛車像是下餃子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狠狠砸在地上，大石頭上，和樹幹上。

    這邊，在滑行了一段距離後，王唸的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整個車子一樣受損嚴重，車頭和車位分了家，車後面的苫布全部都散落在地上，遠遠看去，像是一輛車在山林間作畫，狠狠在這兒畫上一筆。

    “咳咳咳咳，”王念側倒在車輛，緩了緩，鬆開安全帶後推了推徐鏡寒，“死了沒？”

    “我咳咳咳，我遲早......咳咳咳，唉......”

    “等我......咳咳......一下，”王念推了推車門，發現打不開後，看到擋風玻璃已經碎了，就連滾帶爬鑽了出來。

    徐鏡寒也慢慢緩了過來，畢竟年紀大了，回覆能力還是和年輕人不一樣，不過憑藉着良好的身體素質，也開啟安全帶，從玻璃裡爬了出來。

    兩人走了兩步，都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我遲早要死在你手上。”徐鏡寒緩緩說道。

    “這是給你留下一個美好刺激的回憶。”王念翻過身站了起來，看著崖邊的剎車痕跡，不用想都知道這群人已經沒救了。

    “王念，”徐鏡寒也晃悠悠站了起來，嚴肅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值得嗎？”

    “沒什麼值不值得的，千金難買我高興。”

    “他們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說的對，所以我送他們去見忒彌斯了。”

    “唉......你啊。”徐鏡寒一邊搖搖頭，一邊走到崖邊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只是我們兩個想法不一樣罷了。”王念過去安慰道。

    王念知道，徐鏡寒不是在生自己的氣，也不是對他們心慈手軟，而是覺得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沮喪。他沒有能力去阻止這群人犯罪，沒有能力親手逮捕他們，讓他們接受制裁。對於這些人，王念也想過逮捕，但能力所限，除了這種辦法，王念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在甩開他們的同時，又逮捕他們。

    “我知道。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這裏吧。”

    “已經通知過了。”

    “王念！”徐鏡寒回過頭一本正經看著他，“只要我們回去，我們的形勢就會變的嚴峻起來，這份檔案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王念開啟手機，發現屏有些碎了，不過還好不影響使用。他把檔案發給了徐鏡寒，然後刪除了手機本地的檔案，說道：“接下來，是你的事情了，與我無關。”

    “相信我。”徐鏡寒不再言語。

    今夜的月光，看起來並不明亮。山林間的風，總是一陣一陣輕輕吹過，似乎讓人問到了山林間獨有的香氣。王念和徐鏡寒坐在一棵樹下，抬起頭看著月亮，想到籠子裡的孩子，想到小女孩對自己的信任，想到拉鉤的手指，兩人什麼都沒有說，又似乎什麼都說的明明白白。

    兩小時後，大批警察和人員來到這裏，在徐鏡寒和王唸的要求下，沒有對任何記者說明真相，只是說有人報警舉報。

    王念回到家裏後，已經是凌晨，太陽都快要露出頭。但王念不敢睡，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也是結局的一天。如今的王念，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只剩下給自己的委託人，一個明確的交代。當然，想要知道屍體的去向，王念覺得還是需要徐鏡寒通融。不過這兩天做的事情，如果說徐鏡寒要審問這夥盜屍團伙，是不會有人提出意見的，哪怕是王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