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鏡寒坐在座位上，用一種淡然的表情看著王正，好像剛剛出言嘲諷對方的不是他一樣。

    王正死死盯著徐鏡寒，周圍的空氣陡然變得冰冷起來，所有人不知是該抬頭還是低頭，個別幾個職位較小的警員們坐立不安，完全對此刻發生的事情做出判斷。有一位警員剛想開口勸阻兩人，還沒開口就被旁邊的人用胳膊搗了一下腰眼。這種場合，除了局長和他們兩人外，任何人的話都無疑是自尋死路。

    “噗呲”一聲，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只看見王正站在座位上搖著頭笑著，兩隻手如同慢動作般緩慢地鼓掌。

    “徐組長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啊。”王正伸出大拇指對著徐鏡寒重重在空中點了兩下，語氣裡全然聽不出任何誇讚之情。

    “只是根據現有的報告提出一些不解的問題而已，可不是針對王副局您。”徐鏡寒微微點頭，表示認同王正對自己的評價。老實說，這次突然的發難確實不是自己的風格，要不是昨晚，王念希望今天讓自己搗亂，自己還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王正熱潮冷諷。

    “徐組長說的對，這個案子確實是我手下辦事不力。”

    “你手下都是你指揮的，別什麼鍋都扔給手下背。”

    “你！”王正臉色倏然變了色，這句話可謂是殺人誅心，他回過頭用餘光瞄了手下人一眼，發現他們都多多少少臉上露出困惑樣子，王正知道，這時候必須要極力反駁，“徐組長說的對，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這事應該我來檢討。”

    “你檢討了嗎？你之前還說今年目前為止破案率百分百，你這不是騙人嗎？”徐鏡寒剛說完，王正真要反駁，嘴巴都張開了，徐鏡寒又搶先說道：“局長馬上就退休了，你這不是欺騙局長嗎？你騙局長還不夠，你對得起你身上的國徽嗎？你對得起信任你的人民群眾嗎？”

    “你！”王正伸手指著徐鏡寒，剛要開口。“不要你你你，要多問一問我，”徐鏡寒指著胸口，“問一問自己做得好不好，這纔是一名合格的人名公僕。”徐鏡寒說完話，氣的手指不停抖動，自己也心裏也是苦笑不已，自己什麼時候說話大官腔那麼順手了，都怪王念這小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這個道理吧。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局長眼看事情要偏離了會議的主旨方向，連忙站起來當起了和事佬，“小徐，那麼大的人了，說話還是那麼衝，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說話啊，你這外號‘鐵皮’看來算是完了。”

    這邊說完徐鏡寒，馬上就調轉話頭，看著氣到不能說話的王正說道：“小王這個心情我也理解，總是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想要儘快的破案，儘快的給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這種壓力下，忽略了一些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理解是理解，錯也是錯，也希望小王，趕快去糾正自己的錯誤。”

    “是！我知道了局長。”王正平靜自己的心情，微笑對著局長說道。

    “嗯。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散會。”局長揮揮手，讓眾人離開會議室。

    徐鏡寒心裏止不住的苦笑，這下算是徹底得罪王正了。不過他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的問題，破案找出兇手，還給被害者一個真相，本就該是穿上這身制服者的責任，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會議結束後，王正率先瞪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徐鏡寒一眼，第一個先走出了門，他的手下們個個臉色難看，就連王正先走出去也沒有馬上跟上。徐鏡寒看到這一幕，心裏想著：“王唸啊王念，人我也罵了，關係我也離間了，以後可別讓我再幹這事的了......”

    另一邊，王念舉著手聽著耳機的動靜，很快耳機便沒有了聲音，王念把耳機抽出耳機扔到水裏，一路小跑來到自己藏衣服的地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接著把長袖衣包裹上一塊石頭，用旁邊的麻袋裝上，悄悄跑到水邊扔了下去。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王念悄悄走進人海之中，他看到被自己敲暈的人正被其他保鏢架著，真四處尋找著自己。王念微微一笑，繞到倉庫的背面，發現沒有對方的人後，回頭再一次看了那艘船一眼，急忙離開了碼頭。

    王念回到家中，還沒躺一會，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他嘆了一口氣，這兩天總是一茬接著一茬，根本沒給他休息的機會。

    王念拿起手機：“喂？”

    “王念，我——周勇。”

    “號碼破解了？”王念直起身來，語氣裡滿是期盼。

    “破解是破解了，就是......”周勇在電話那頭結結巴巴起來。王念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這個號碼，我查到的ID地址是在郊區的山苗村。”

    “那你結巴什麼？”

    “這個村子......我剛剛查了一下，這個村子，十年前就被遷走了，大部分都居住在其他區。”

    王念“刷”一下冒出來冷汗，於是再次確認道：“你......你確定？”

    “是啊，我查了很多遍，沒有錯，而且這個號碼之前還聯絡過別人，顯示的就是那裏。”

    王念又靠在沙發上，單手捂著額頭，一言不發。

    “我說阿唸啊，”周勇換了一個很溫柔的語氣說，“你從小就怕這些，以前住宿舍你還經常叫我晚上和你一起上廁所，這地方......”

    “沒事，你好好工作吧，到現在女朋友都沒有。”王念打趣道。

    “誰！誰說的......反正，反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那我先掛了。”

    “好。”

    王念掛上電話，止不住苦笑搖了搖頭，自己理想就是做個貪財愛美，一身正氣的人。這財還沒拿到多少，色也沒機會，怎麼就一天到晚幹這些事？都怪徐鏡寒！王念心想：“這次要叫著他一起去，不然太虧了。”

    王念想著這裏，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決定去局裏吃個飯，反正也是徐鏡寒付錢。

    又是一次出門，王念現在的屁股是不沾地的，連樓下的劉姐都忍不住沒事的時候給王念送點好吃的過去，心裏不禁感慨，終於長大了。

    來到徐鏡寒辦公室的時候，徐鏡寒正待在辦公室裏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散會後自己的手下的人紛紛開自己辦公室誇獎自己，有的還說要貼身保護，當然，徐鏡寒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不想幹活才找的理由。話雖如此，現在整個局裏確實瀰漫着一種暴風雨快要來臨的氣氛。當他看到王念來的時候，忍不住威脅道：“還敢來，小心被王正他們拘留起來！”

    “怕什麼，我有律師資格證。”王念迴應道。

    徐鏡寒感到稀奇，連忙問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考的？還沒跟我說過。何況你小子平常知法犯法的事情乾的多了，好意思說自己學過法？”

    “不懂法怎麼辦案啊對吧。這證很早考的了，估計脫檢時間長了，現在差不多要重新申請了吧。”

    “你來幹嘛的？”兩人交流了半天，徐鏡寒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王念過來是幹什麼的。

    “你晚上回家嗎？”

    “這兩天不回去，怎麼了？”徐鏡寒聽到王念問自己晚上回不回去，就感覺沒有好事情發生。

    “你要是不回去，跟我去個地方，我查到線索了。對了，王正那邊讓你激怒他你幹了沒有。”王念猛地想起昨晚給他打電話讓他做的事情。

    徐鏡寒兩隻手肘靠在桌上，苦笑道：“何止，我在會議上拂了他的面子，估計他想殺我的心都有了。”

    “那敢情好啊，”王念雙手一拍，“看來時間不錯，今晚和我去個地方，估計會有收穫。”

    “你哪來的線索說明你今晚會有收穫？”

    “知識的力量啊，”王念無視徐鏡寒對自己的眼神，繼續說，“你拂了他的面子，這兩天他得找回來，要麼是立功，要麼是給你下絆子。不過大家又不傻，這兩天對你下絆子對他沒好處，你不是懷疑他是背後主謀嗎？說不定他自己來一個喊賊抓賊，既能立功，還能打壓你。”

    “說實在的，我真不在乎他打壓我，要是能多抓點賊，也是好的。”

    “哎呀，所以我覺得你好迂腐啊，”王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走到徐鏡寒面前，“你想要好好做事還不行，你要讓所有人都好好做事，那才能正的還給地方一片平安，你如果是小職員行嗎？你得往上爬！”

    “暫時不說這個。”徐鏡寒搖搖頭，他又何嘗不知道，但人們看到的和知道的，只是表面的而已，沒有深入瞭解，又怎麼會有深深的無力感。徐鏡寒平復一下自己的感慨說道：“晚上讓我陪你去哪裏？”

    “山廟村。”

    “山廟村？那不是早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