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葉楓得到的地址，三人在這個叫程浩的保鏢家附近的一處小賣鋪匯合。

    這裏就是程浩的家，在一處高階的小區外。這是葉楓的一個朋友，曾經一起合作過的律師，將地址給了他。

    晚上七點多，徐鏡寒告訴王武他們注意點情況後，和葉楓一起走了進去。

    葉楓說他很大的一部分錢都投資到了房產上，恰好這裏就有他的房產，在嚴密的安保都和他沒有關係。

    進入了小區，三人馬上來到位於十八樓的程浩家，剛剛到了樓層，電梯門還在徐徐開著。一切都像是預演過一樣，視線中除了反光的門慢慢開啟，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三人面前。一眼看過去，這兩個人站在外面，渾身髒兮兮的，尤其是胸口這一塊被撕開了一部分，露出了裡面的膚色，而另一個人則慘得多，嘴角不知道因為什麼，他用幾張面紙死死摁著，鮮血在紙上顯性，看起來根本就沒辦法止住傷口的流血速度。

    王念眼尖，一眼掃了過去，看到他們沒有藏嚴實的匕首在腰後，還冒著寒光。不僅如此，兩人的表情都非常的陰冷，像是沒睡醒一樣眯著眼鏡，油乎乎的長髮披在肩膀上，滿臉的鬍渣還露著青皮，臉頰上還有沒擦乾的紅色印跡。

    他不明白為什麼兩人的裝扮會如此相似，但他好像明白這兩個像是流浪漢的人做了什麼。

    王念像是要先出去一樣側過身，面向著右邊，輕輕碰了一下徐鏡寒，裝作若無其事走出電梯，直著走沒有回頭。

    徐鏡寒和葉楓也是如此，雖然反應比王念慢了一些，但這裏的人都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們都是靠觀察細節為生，自然比平常人要發現的早。他們也像王念一樣，微微側身走出去。

    這一刻，氣氛像是膠水般粘稠。他們有一種直覺，也許此時他們正緩緩地盯著他們，手放在腰後，只要他們其中有一個人回頭，那麼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念默默嚥了一口唾沫。這種經歷他有過，但他用後腦勺對著別人還是頭一次。

    徐鏡寒和葉楓何嘗不是如此。葉楓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被心臟跳動撐大、縮小，彷彿這一刻時間無限延長，大家都身處在寂靜空曠的工廠裡。

    “叮——”

    電梯關門的聲音，突然間讓時間回覆了正常，所有的事物重新回到它們的節奏。王念等人的心也隨之放了下來。

    葉楓感覺自己缺一口氧氣，他深深做了一個呼吸，再用鼻子撥出，但他還是感覺有些缺氧，於是又多吸了幾口。

    徐鏡寒回過頭，看著電梯上面的指示燈在不斷的顯示下降的樓層，連忙和王念彼此見看了看。從他的眼神裡，徐鏡寒似乎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來晚了一步。

    三人都走到十字路口處。這裏的小區很大，所以每層都住著五戶人家。葉楓指著左邊，“那邊，1802！”

    徐鏡寒和王念趕忙跑了過去，在門口停了下來。

    門是半掩著的，沒有關上。裡面是靜悄悄的，偶爾樓層外面，有一陣風颳著，外牆外側吹出一種別樣的交響樂。

    徐鏡寒拿出一塊手帕，放在把手上，漸漸推開了門。

    屋裏比走廊亮的多，所有的窗戶都開啟了窗簾，徐鏡寒一眼就能看到不遠處的月亮。屋裏的燈都開著，除了門發出的輕微嘎吱聲，好像還是靜悄悄的。

    徐鏡寒率先走了進去，緊隨其後的便是王念。兩人一扭頭，就發現被書架隔開的客廳裡，躺著兩具屍體在餐桌上。

    鮮血滿地，桌子邊緣還在滴答滴答的流著。桌下的血灘中，還摻雜著數不盡的白色瓷碗碎片和筷子。鮮血像是不願意流到地面，死死抓著白色瓷碗碎片的頂端。居高臨下的白熾燈、白色的瓷碗反射的光、刺眼的鮮血顏色，彷彿變成了一幅既具有畫面衝擊的油畫。

    “報警......”徐鏡寒說，“有命案。”

    “不行！”王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緩慢而堅定地搖頭，“不能報警。”

    “他們已經——”

    “不可以！”王念打斷他的話，“我們不能報警！”

    說完，王念脫掉鞋子，對外面的葉楓說道：“看著，在外面把風，兩分鐘就好，給我兩分鐘！”

    說完也不顧徐鏡寒站在一旁，走到客廳的屍體旁邊，觀察了起來。

    “兩個人都死了。”王念輕輕低頭看了一眼對方的咽喉處，“他們被一刀割開了大動脈，看血流出來的面積，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徐鏡寒沒有說話，呆呆地站在一旁。

    王念抬頭看了一眼他，接著繼續檢查著。

    “看起來，他們在殺死兩人後，似乎還在找什麼，”王念覺得客廳沒什麼可看的了，於是來到旁邊的臥室門口打量起來，“他們似乎什麼都沒有找到，最後走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徐鏡寒盯著屍體問。

    “他們把結婚照片給劃了幾刀，像是在洩憤。”

    看完臥室，王念馬上走出來穿上鞋，對徐鏡寒說道：“走吧，別看了，會有人發現他們出事報警的。”

    “你說的對。”徐鏡寒說，“但是我是一個警察！”

    “你馬上就是一個有嫌疑的警察了！”王念伸過手拉住徐鏡寒，“走了！”

    徐鏡寒心裏何嘗不知道王念說的話多有道理，但是多年來的警察生涯讓他沒辦法輕易忽略案發現場。

    王念手一頓，這句話像是一顆子彈一樣，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臟。

    王唸對徐鏡寒說道：“你的離去，不代表你沒辦法參與到這件案子中，你知道該怎麼做......”

    徐鏡寒回過身，走到了王唸的面前，第一個走出了門。

    王念沒有把門關上，他覺得這樣開著門，被發現的機率會更高一些。但是現在他們陷入到了一個無法後退的苦境中——小區裡到處都是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