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這時候也有點傻眼了，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一般人，要麼不會和他一起吃飯，因為不給他面子，要麼和他吃飯，算是互相給個面子。像王念這種，到飯桌上突然就不給面子的行為，真是少見。

    王念是故意的，這種”橡皮泥“就要反覆的揉捏，讓他心裏有點數。這樣一會問話的時候，能夠老實點。

    他這種做法看起來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如今身前有兩個姑娘對葉楓虎視眈眈，旁邊還有個傻大個捏碎杯子樂呵呵的傻笑，兩個看起來像是領頭人的，一位不給面子自己喝著牛奶，一個在旁邊倒著茶水慢慢品著。

    葉楓算是明白了，今天自己是被吃的死死的，索性他也放開了，放下酒杯坐下：“有什麼問題，就直說吧。”

    王念咕咚咕咚喝完一杯純牛奶，手指叩著桌子，“好說。我們就是想問一問立夏的死，你知道些什麼？”

    “立夏......”葉楓苦笑不已，他不住的搖著頭，“有些情況......我不能說......”

    “啪！”

    安然曦狠狠拍了桌子，站起來質問道：“姓葉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說......”

    葉楓的樣子，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能說。但是王念偏要勉強，他示意安然曦坐下，好聲好氣說道：“先給你詳細介紹一下我們目前的情況。我們是外地來的警察，因為一些原因，查案的時候發現李捷和立夏這件案子，與我們調查的案子有所關聯。”

    王念站了起來，給葉楓再次倒滿了酒，“我們調查的途中，知道了關於立夏僱傭你調查李捷的事情，所以前來打擾你，和我們詳細說一說你知道的事情。”

    說完，王念揮了揮手，徐鏡寒等人將自己的警證統統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葉楓剛開始聽王念這樣解釋還不以為然。他還沒聽說過查案來這裏吃飯問的。誰知道眼前幾個男女將自己的證件擺放到桌上，尤其是徐鏡寒的還特意放在自己面前。

    他看了一眼徐鏡寒，得到對方的同意後，拿起自己面前的小本本。

    這個鋼印，絕不可能是偽造出來的。葉楓放下本子，手指上的觸覺讓他感覺自己的額頭好像冒出了汗。

    王念看出來這傢伙心已經涼半截了，還缺一把火。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主動和葉楓碰了杯，“這件案子，因為影響太大，不得已只好用這種辦法來和你溝通，還希望葉先生能夠見諒。”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什麼，一飲而盡。

    這就是典型逼著對方做決定了。道理也說了，證據也擺出來了，該解釋的也解釋了，還特意和自己碰杯喝了酒，臺階也有了，至於自己怎麼做——還能怎麼做呢？葉楓扯了扯嘴角，這是赤裸裸的陽謀，自己現在是艱難選擇的時候了。

    葉楓眼角餘光看到了安然曦。他在接受委託的時候就已經調查清楚自己的委託人身邊情況，自然是知道她的好朋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他沒辦法，人家把他堵在辦公室，客客氣氣的和自己講道理，並且明確告訴他，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但念在現在是和諧社會，打打殺殺太過於血腥，才放了他一條生路。

    葉楓感覺自己的襯衫好像有些溼了。他脫下自己的西裝，鬆開了領帶。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繼續想了，於是一咬牙，將杯中酒灌進自己嘴巴里。

    喉嚨被突如其來的液體嗆了一下，辛辣味直衝腦裡。他氣沉到腹部，硬生生扛住想要咳嗽的衝動把酒壓進自己肚子裡。

    這杯酒下了肚，算是達成某種共識了。葉楓忍受著衝上腦頂的辛辣，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們能不能......”

    “你放心。”王念說，“我們既不會暴露你，而且還會保護你。”

    “你們不知道。”葉楓扶著腦袋，兩杯白酒下肚，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了，“之前我是一名狗仔，狗仔你們知道吧，就是和明星相互利用，我們拿錢，他們得到流量。但是我不想再做這種低階的事情了，我覺得我應該會有更大的成就！所以我幾年前改行當了偵探，專門負責這種事情。”

    葉楓吃了一塊紅燒肉和蟹肉，算是壓下了胃裏的酒，繼續說道：“立夏這件事情，之前她委託我調查他的男朋友，她的死，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沒有停止跟進。”

    “為什麼呢？”王念問，“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是她錢給全了啊。”葉楓苦笑著放下筷子，“幹我們這一行，也要有職業道德，既然錢給全了，委託人也沒有叫停，那麼就要繼續調查清楚。”

    葉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立夏的時候，她嘴角腫了起來，憔悴的模樣，誰見了都會心疼。

    大冷天的，她穿著普通的羽絨服，坐在沙發上，笑著說自己被男朋友家暴，擼起左邊的袖子，給葉楓出示手臂上傷痕累累的鞭痕。

    她聽說過葉楓的名聲，知道查這種事情，他是最厲害的一個。

    立夏希望他能夠找出李捷背後的那個人，她想要知道是誰勾走了自己的男朋友，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立女士和我說話的時候，嘴角有時候還會裂開，滲出鮮血。她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憤怒，好像是因為疼痛引起的。”

    “我自己出來打拼了那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有這樣一個女性，落魄成這樣還依然固執。”葉楓說，“所以我接下了這個委託，並且給了她一部非智慧手機，告訴她有什麼情況可以用這個和我聯絡。”

    “後來呢？後來她和你聯絡過嗎？”王念問道。

    葉楓點了點頭，“聯絡過兩次，都是告訴我李捷去了哪裏之類的事情，我就帶著相機去指定的地方蹲守。”

    “蹲到過嗎？”

    “有時候能，有時候連人影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