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自覺從桌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放下茶壺說道：“這還不好？之前的事情全部都不會再追究，上哪裏找這樣的好事？”

    萬國鑫的臉色變得很差，他頗為不快道：“我還是不太明白王先生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想您可能對我有什麼誤會。我是一名律師，知法犯法的事情我見的太多，所有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如果王先生已經說完交易的事情了，那就請回吧，我一會還約了客戶談事情。“

    從王偵探變成的王先生，表面看起來是尊重了不少，實際上卻是暗自拒絕了這個提意。王念本就沒打算能夠讓對方感到心動。他喝了一杯熱茶，站起來走到窗邊，輕輕掀開簾子，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天空中飄零的雪，突然想起“未若柳絮因風起”這句話，和此時的雪花別無他樣。外面寒風吹拂，似乎讓王念在溫暖的屋子也感到一絲寒意，“你見過，只是你見過。老實說我這個提議還真的是不錯的，你考慮考慮吧。”

    “我想不用了。”

    王念轉過身嘆了一口氣，徑直走到門口，停頓了下來說道：“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這句話是他在網上無意間看到的，此時用來這裏雖然有那麼一些中二病，實際意義還是有的。王念搖搖晃晃走到了樓下，他不急，萬國鑫有不急。

    等到王念消失在他的眼前，這才關上門開啟了電腦，對電腦文字打字：他好像發現我了。

    “有什麼關係？”

    “我有些覺得不對。”

    “這不是你擔心的。做好這件事，你就自由了。”

    “你會答應我把證據銷燬嗎？”

    “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不信守承諾。”

    “那好吧......”

    萬國鑫關上文字，然後把磁碟清理了一遍。可能這樣做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但卻能讓自己安心不少。他朝著樓下看去，發現沒有王唸的蹤跡。他覺得這次有些不可思議，平常這個看起來瘦瘦高高的男人總會在樓下溜達一會，這次居然沒看到人影。

    他穿上西裝，戴上了手錶，然後順手將空調關上。他一會就要當誘餌了，至於那個叫王唸的——他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裏偷偷觀察著自己。這種生活他早就習慣了，何止是警方的跟蹤。這十多年來，很多輸了官司的人都會來報復自己，也有同行暗自打壓，他早就明白了，“快樂是建立在一個人的痛苦上”這句話的意義。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對手感到“快樂”，那是自己悲傷的代價。

    “這次，我也要贏！”萬國鑫呢喃了幾句。隨後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大門。

    王念手插著口袋裏，手肘靠著牆，一言不發看著電梯裡的人進進出出。他會在這裏等，直接等到萬國鑫下來，然後跟著他。對於他來說，這是第一次那麼大膽的跟著一個人，而現在他還不知道徐鏡寒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手心漸漸冒出了汗，讓他忍不住掏出兩隻手在一起搓一搓。這是一次無比奇葩的行動，至少王念是這樣覺得的。一方人在保護自己，一方人恨不得讓自己死。那麼如果他那麼明目張膽的跟著萬國鑫，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是對方的內亂，還是再次達成某項共識？亦或者是一起來殺了自己？王念覺得第三點應該不太可能，他總有一種直覺，對方花了那麼大力氣來保護自己，如果再願意殺了他，那就太可笑了點。

    萬國鑫從電梯上下來，一開門就看到靠在牆邊的王念。他微微揚起嘴角，顯得自己愉快的樣子，“王先生怎麼在這裏？是在等人嗎？”

    “等你啊。”王念離開牆，站直回答說，“我想跟著你。”

    萬國鑫嘴角還是微笑著，但眉毛微微的擰起還是說明此時他並不高興王唸的做法。“王先生這樣做，怕是不太合適吧？”

    “不合適你就告我嘛。”王念送給對方一個大大的微笑，“你那麼有身份的人，總不能打我吧？”

    萬國鑫沒有繼續搭理王念，而是朝外走去。他沒有這個閒工夫和狗皮膏藥糾纏，就像對方說的，總不能打對方？他做不出來這種事。能透過溝通解決就儘量溝通解決，這是他的信條。既然溝通沒有辦法，那就隨便他吧。

    很快，他就後悔自己剛剛的想法了。這傢伙跟在身後，讓他好像陷入了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夢境中。一個人大大方方跟著自己，而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施展自己的反跟蹤技巧，這就好比在夢中全身光禿禿著被人直勾勾地看著。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萬國鑫回過頭冷著臉，儘量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裏活動。但這小子真的很讓人感到惱火，他居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買了一杯冰淇淋在後麵用勺子挖著吃。

    “我沒跟你。”王念挖著冰淇淋，根本不抬頭看對方，“我只是和你走的一條路，比較巧。”

    “你剛剛還說要跟著我。”

    “我反悔了行不行？”

    “你......”

    王念沒說錯，如果只是“碰巧”在一條路上，他確實是沒有辦法說對方的。

    萬國鑫加快步伐，快速來到馬路對面，然後開啟一輛藍色的蘭博基尼，鑽了進去。

    “律師都那麼有錢的嗎？”王念剛要快步走上去，對方起火拐了出來，一個轟鳴聲就衝了出去，只留下尾氣嫋嫋升起。

    嗞——

    “上車！”李源在王念面前一個急剎車，然後開啟了副駕駛座的位置。

    王念快步上去，還沒坐穩，一股強大的被推感讓自己差點撞到車窗上。

    “注意點！”李源順手給自己戴上墨鏡，“一會出事了可不找我。”

    “這大白天的你戴什麼墨鏡的？”

    李源瞥了王念一眼，繼續加速，“不戴墨鏡開什麼快車？”

    王念給自己挖了一勺大塊冰淇淋，然後感慨道：“他媽的有點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