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再無鋒芒
“呼叫獨影,呼叫獨影,聽到請回答,完畢。”
“獨影收到,完畢。”
“獵物已被驅逐至你處,目標距你五公里,一會兒準備收網。”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轉動了一下痠痛的脖子,然後用手壓低帽子,俯下頭朝著對講機低聲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行動。”
他這次參與的是叢林域戰,傳聞戰爭謀劃了近三十年。他本不想參與,但事關國家存亡,依然來了這裏,他的任務是需要阻止這隻特種小隊抵達戰場支援的時間。距離他剛抵達時,已經有十多個小時了。
此刻他正戴著叢林迷彩奔尼帽,身穿一件雜草編成的迷彩服,手握著M99式狙擊步槍隱藏叢林深處,目光鎖定在下方的瀝青混凝土公路。這條公路長期遭受戰火的洗禮,變得彎曲不平。公路向前延伸數百米,直到與天際線重疊之處。
現在是正午時分,天氣異常焦灼,即使樹木擋去了大部分陽光,再加上奔尼帽的遮蓋,但他的汗珠仍從鬢角流到下顎,最後朝地面下落時瞬間蒸發。
他將奔尼帽的帽簷繼續拉低,控制在視野之上,接著用力咬了咬嘴唇,儘量集中起精神。悶熱的天氣讓圓形視野內的景物更鮮亮,同時也讓視野更遠、更清晰。公路上安靜的出奇,甚至讓他有點懷疑訊息的準確性。
突然,遠處響起轟鳴聲。他將狙擊鏡往左邊樹旁的陰影處移去,再加上方位辨別,大概確定了對方來向。
三輛軍綠色的卡車和四輛架著機關槍的皮卡順著公路開了過來,馬達的轟鳴聲越來越響,最後變得十分刺耳。他的目光一掃而過,右手迅速扳開槍旁的保險,食指緩緩移到扳機上。他觀察著戰場的變動,隨時準備扣下扳機。
他慢慢鎖定最前一輛皮卡的司機,看著司機時不時漂移兩下子的悠哉,他心中不禁冷笑一聲。想必司機還不知道已經被他的T形標線給鎖定了。
司機開著車加速拐進了直道,表面風光,實則已經進入射程內。他輕輕對著扳機施壓,只聽“砰”的一聲。金屬子彈劃過一道直線,削去他的半個腦袋,完成了屬於它的使命。司機猩紅的血灑在駕駛座上,駕駛盤則扭向一邊。
如他所料,隨著司機失控,車子“呲”的劃出一道長鳴,然後側翻在一旁的草地。緊隨著的幾輛車子立即剎車,戰鬥人員紛紛從車上撤離下來,全部靠近卡車附近。
就算如此,他的第二顆子彈已發,歷史重演,第二輛皮卡翻了幾翻,車員無一例外全部死亡。
倖存的部隊警惕地看著周圍,朝著四面八方開著槍。他沒留一點痕跡給對手,估計他們也沒時間去判斷他的蹤跡。
任務一完成,他就後退爬到了草地的凹處,開始拆裝槍械。呆在原地的話,他自己也保不齊哪個幸運的傢伙會把他一槍幹掉。收拾好槍械,他將它們整齊地放在揹包內,接著拿起對講機說道:“呼叫總部,獨影任務完成,聽到請回答。”
可是,對講機沒有傳來聲音。他再重複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回覆。一直到第五遍,他開始沉默,總覺得好像事情沒那麼簡單。經過判斷,不是總部意外失陷就是他上當了,陷入了這場所謂“戰爭”的坑中。作為世界第一殺神,他的仇家數以千萬計,打著戰爭的旗號幹掉他不是沒有可能。
在他思考的同時,他敏銳地捕捉到無知狙擊手的位置,側身退步。
“砰。”一顆子彈擦肩而過他的身體,彈過無痕。
真的有埋伏!這是他第一反應,他熟練的彎腰從揹包旁側拿出格洛克18,填彈,開保險。最後朝著剛剛那個位置回禮了一槍。隨著黑影的倒下,他的目光又看向別處。
然而事情卻越來越麻煩,他聽到四周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問題越來越棘手了。他顧不上一切,拽起揹包背在背後,飛快地朝著低處滑落逃竄,唯有如此他纔可以甩掉他們。當他的腳步一動,後面就傳來了密集的開火聲。
子彈掠過草叢,樹木。雜屑都迸在他的手臂上。他預判著子彈的運動軌跡,不斷切換和轉移位置。
就憑這些人想來奪他的命,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他心裏這麼想著。邊死命的逃跑,邊轉過身去給他們送兩槍。要不是揹着一堆槍械,想必早就安全逃脫了。
“轟!”一顆炸彈炸在距他五公尺遠的地方,他能夠感覺到熱浪向他襲來。他全力以赴,加快著速度往前衝,心中的焦慮越來越重。“轟!”又是一顆炮彈,這回不偏不倚地砸在旁邊。
他整個人被掀翻到空中,再重重的落下。帶起的泥沙撒佈著他的全身。煙霧升起,彷彿訴說著戰爭無情和可悲。他知道被炮彈砸中了,胸膛的心跳開始放緩,越來越壓抑。眼皮越來越沉重,到最後都睜不開了。全身上下的意識也開始模糊渙散。
他感覺到他在下沉,這種感覺倒是覺得很熟悉,但細說又無從開口。沒錯,他所有的記憶從十歲起後就沒了,他只記得曾經是一個落魄的人,然後加入了軍隊,磨練成了世界殺神級別。但現在,殺神的他,就要離開人世了。死於一場他今世都不得而知的陰謀。他的身軀好像墜往無盡的深淵……
忽然,他聽到了一句英文的“stop。”,他的身軀停止下降,他的眼前出現了陌生男子和女子的臉,讓他覺得莫名其妙。仔細打量一番,倒是跟他
有些許相似。莫非是他的親身父母?隨同這一切的一切,他心中產生了一個個疑惑。
疑惑未解,一股無形的力量卻推動著他,把他推出了這層空間。再之後他就昏迷了過去,他不知道會不會醒來,但現在他已不記得之後的一切事情。無論如何,這世間……再無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