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我不會為難他的。姑且不說他是你的心上人，就憑他那不同於常人的命格，我也不會，甚至不敢動他啊。”蒙面女人輕輕俯身，虛扶了女孩一把。

    “那，姜婆婆，天賜他這是怎麼了？”女孩站了起來，哽咽著問道。“他，應該是被無情下了咒，迷了心智。在遇見你之前，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蒙面女人嘆了口氣，說道。我看著面前這兩個女人不停地議論著我的事，卻絲毫不給我發言的機會。這叫我惱火至極。我不停地掙扎著，可身上束縛著的白綾卻越來越緊，越來越密，勒得我生疼。

    “姜婆婆，怎麼才能讓他清醒過來？怎麼才能讓他恢復正常？”女孩緊緊地握住蒙面女人的手，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後，立刻放開，但言語中卻滿是焦急。

    蒙面女人卻低頭嘆了口氣，主動握住了女孩的手，緩緩說道：“沒有其他辦法。除非，讓他殺過癮。”

    一時間空氣像是靜止了一樣。只有我在不停地掙扎著。等我掙脫了這束縛，我定要將你們統統殺掉，以報你們讓我與阿瓊的分離之痛！

    “殺過癮麼？”女孩低頭呢喃了一句。蒙面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上前緊緊握住女孩的雙肩，厲聲說道：“不可以！那是禁術！”“可是，姜婆婆，現在，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不是麼？”

    女孩朦朧著一雙淚眼，語調悽離。

    惺惺作態！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的內心只浮現出這四個字。我繼續奮力掙扎著。

    “姜婆婆，放開他吧。”女孩堅定地對蒙面女人說道。蒙面女人停頓了許久，終於手指一點，將我鬆開。我驚訝於她們的“好心”，但卻沒有為此減少半分殺心。

    “怎麼？終於決定來場堂堂正正的廝殺了？我告訴你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幾乎按捺不住我內心洶涌的殺意，邊喊邊衝上前去。殺了她，殺了她！我內心只有這一種想法！殺了她！

    但女孩像是被定住了腳步一樣，沒有躲閃，也沒有逃跑，更沒有反擊。這反倒叫我有些遲疑，我停了下來，這太反常了！說不定又是什麼陰謀詭計！他們最擅長的不就是這些麼？

    只見女孩掏出一本書，口中不停的吟唱著：“不歸人，奈何橋。彼岸花，孟婆湯。未亡人，青松崗。”隨著她的吟唱，一團刺眼的光芒漸漸散開，迷得我睜不開眼來。我聽到風吹過書本，紙張不停翻動的“嘩嘩”聲，漸漸地光線弱了下去，我看到一個個紙片小人散落在地上。這時，女孩掏出琴絃，劃破手腕，血噴涌而出，灑在每個紙片小人的身上。

    剎那間，所有的紙片小人都活了過來！她們變成了阿瓊的樣子！音容笑貌，同我的阿瓊一模一樣！

    之前的套路，又來一遍麼？以為，我還會在害怕麼？我嗤笑一聲，便開始了我的殺戮。只不過，這次同上次不同，這次是我單方面的殺戮。所有的紙片人都只是站在原地，沒有躲閃，沒有攻擊，就好像是故意站在那裏等著我去動手殺她們一樣。

    只是，她們每一個人，嘴裏都不停的哭喊著：“天賜！醒一醒啊！我是阿瓊啊！”這叫我頭疼。她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樣不要臉的用著阿瓊的音容笑貌來欺騙我！

    所有的紙片人都如同真人一般，刺下去，會有熱騰騰的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但，她們的鮮血，叫我更加興奮！我彷彿是塵封了許久，突然被人擰開了發條的機械戰士一樣，不知疲倦，渾身浴血，腦中只有“殺了她”這一個念頭。

    “停下！停下!”我聽到遠處蒙面女人不停地呼喊著，試圖前來阻止，但眼前的場景已經不是旁人所能打斷插手的了的了。

    紙片人越來越少，我身上的血液越來越多，我如同午夜的惡魔一般，瘋狂的執行著我的殺戮。沒有阿瓊的地方，都不能稱之為人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把這裏變成修羅場好了，你們都該死！

    終於，我將所有的紙片人殺死，手握琴絃的少女此刻已經面如白紙，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要倒下。其實，殺了這麼久，我的氣力也早已消耗殆盡，只是，看樣子，我比她強得多，解決她，不在話下。

    女孩抬頭望著我，眼底寫滿了溫柔，看著女孩溼漉漉的眼眸，卻還努力微笑的嘴角，我忍不住有些恍惚。

    “天賜，我是阿瓊啊。”女孩虛弱的開口說道，隨即便再也站不住了，緩緩地倒在了我的懷裏，熟悉的觸感，讓我想到了往日阿瓊窩在我懷裏撒嬌弄痴的樣子。想到這裏，我的殺意驟起，將匕首狠狠地從女孩胸口紮了進去。

    血，一下子濺到了我的臉上，滾燙。我殺了這麼多人，但，這一次的鮮血，卻最叫我心慌。女孩用力且吃勁兒的哭著，像是要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所有委屈全部哭出來似的。“嗝~”一個小小的哭嗝混著血泡被女孩打了出來。

    在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那是阿瓊纔會有的小習慣。我看向周圍，數不盡的阿瓊的屍體。而我懷中的女孩，也正一點一點失去她本該有的溫度。不，這不是真的！天啊，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用力抱緊懷中的女孩，不停地哭喊著：“阿瓊！阿瓊！”

    “天賜，你終於……醒啦？別……別哭啦……哭的都……不帥了……我不怪你啊……要記得，我愛你。”阿瓊費勁兒的笑著，用滿是鮮血的手輕輕為我擦拭著眼淚，溫柔一如往常。漸漸地，她的手便從我的臉頰滑落了下去，嘴角卻依舊保持著微笑。

    “阿瓊！阿瓊！我錯了！你別離開我！我錯了！”我感覺真正的煉獄在這一刻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