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一怔，卻也是轉瞬即逝，道:“何人？”

    柯顏臉色十分難看，將吊起時七洛的繩子解開，白魄也順勢回到他的手中，他嘆氣道:“君無憂，尋芳國師，也是開創鬼世地爐之人。”

    浣柯看了眼沉默許久的洛七，低聲道:“創鬼世之人？怕是不好對付。”

    柯顏不再說什麼，將時七洛拖回廟堂。

    而時七洛自始至終都在嚷嚷道:“這可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爲了報恩，知恩圖報懂不懂？頗有教養懂不懂？”

    柯顏帶時七洛上了天，想請溫衍協助，將人皮從他臉上撕下來。他告訴柯顏，他的本命，叫齊滄若，本是神界一名小花神，天劫未過，慘遭貶凡，在人間流浪數百年，而後依靠君無憂之力，化成人形，為報恩，纔來尋柯顏，跟隨他奔波遊蕩數日。

    柯顏輕笑，無奈搖頭道:“你要裝就裝的像點，你看看你那樣，哪有半分七洛模樣。”

    齊滄若捂著肚子，臉色有所好轉，見柯顏笑的如此溫和，也就忘了早上的尬境，撇撇嘴道:“我本來想著相認完就走，結果這人皮死活撕不下來，我愁了多日，發現你待我也挺好，便想著多留幾日，暴露本性，讓你有所察覺，我可不是什麼兇狠異常的妖怪，我是個神仙。”

    柯顏點頭，道:“從見你第一面，便察覺出來了，無奈不知如何戳破，便將你留在了身邊。”隨後話鋒一轉，落寞道:“你終日在鬼門關遊蕩，可見過與這人皮相似的臉？”

    齊滄若搖頭，表示從未見過，他未成人形時，是在人間生活，而後化形，便隨君無憂去往鬼門關，他說要帶一人要來此處，與他相認，即是如此，他在那處等了不下十日，才遇見柯顏，卻從未見過時七洛這張臉。

    他瞥了瞥柯顏，小聲道:“柯顏上神與這位……時兄，是何時分開的？時兄又是為何而死，為何不肯輪迴重生。”

    柯顏嘆氣，將臉別向一邊，低聲道:“三百年前的神魔大戰，你知道嗎？”

    齊滄若點頭，道:“聽說過，那時我在人間渡劫，只說神界犧牲極大，眾多神官被捕，而後所有罪責僅由心魔原形——第一武神擔下，封印仙術，三次貶凡，再也不曾飛昇成神，從此以後百餘年，神界一片安寧。”

    柯顏只覺得眼眶溼潤，自嘲道:“神界犧牲是很大，卻又只是死了一個凡人罷了。”

    “凡人？”

    “對，凡人。”

    齊滄若猛然一怔，隨後顫聲道:“死的凡人，是你的弟子——時七洛？而你，就是心魔原身，神界第一武神？”

    他突然激動了起來，圍著柯顏轉了幾圈後嘀嘀咕咕道:“太走運了，太走運了，這百年來突然現出一次人形，真是收穫頗深啊，不僅見到鬼王，還認識了神界第一武神，我真是，做夢都要笑死了。”說完，他趕忙拉住柯顏的手，笑道:“上神上神，以後滄若，就是您的人了，我要跟著您，懸壺濟世，拯救蒼生，維護世間太平。”

    柯顏卻不經意般將他的手撫下，低聲道:“我早已不是神官，拯救蒼生已不是我的責任，蒼生於我，已無干系。”

    他不顧齊滄若在身後，一人朝前走去，臉色蒼白，他嘴裏喃喃道:“我救不了蒼生，救不了的。”

    齊滄若並未抬步，只是盯著他卑微到極致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一身黃金戰袍，手持長劍的景象，那時柯顏初次飛昇之時的打扮，因是武神，他終日戰甲不離身，神界仰慕他之人，更是數不勝數。而齊滄若，也是如此，那時的他，總會偷偷觀望過往神官及武將，映象最深刻的，便是柯顏，面容俊秀，一身黃金戰甲，卻又一副上善若水，清風明月之感，得名號上卿武神，威風凜凜，讓人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