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楊冷也就直接說了：“前輩，其實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您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從來不做虧心事，可人的一輩子誰還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呢？是吧？”

    楊冷已經讓自己的語氣盡可能的放鬆，讓他聽起來像是一個玩笑。

    老前輩像是不在意這些話，“其實你們可以直接問的，你說的對，人一輩子不可能不做一件虧心事，可我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好，我做過的啊，可不止一件，只是事情的大小罷了。”

    宋妍看了楊冷一眼，他遲遲沒有問出口。

    他不問宋妍只能先問了。

    “那前輩您都這麼說了，我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您在去年是不是受理過一個案件，是車禍事故。”宋妍直直的看著他問。

    老前輩的表情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但他還是問：“你說的是哪一個？”

    也是，每年都發生那麼多車禍，而且警察局受理的案件也很多，不確定也是正常。

    宋妍解釋道：“受害者的名字叫做劉德山，事故現場他的兒子去世了，您還有印象嗎？”

    一提到劉德山，老前輩像是清醒了一些，眼睛都睜大了一些，看來這回是真的有印象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原來你們是為這個案件來的？說實話這個案件我還是很糊塗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當時做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您細說。”楊冷和宋妍異口同聲的說道。

    楊冷看了他們倆一眼說：“當時這個案件的確是我受理的，但這是從別的局裏轉到我手裏的，說是有人執意要我處理，我當時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權利應該不小，否則不可能找到我。”

    這個他們還是理解的，雖然老前輩的身份並沒有局長那麼高，但當時好歹也是個副局長。

    “既然是上面的命令我們都是要服從的，當時案子過來的時候我就開始調查了，但是我看到內容有一些奇怪，如果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為什麼還要找到我？”老前輩皺著眉頭說。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當時我就聯絡了受害人，因為他兒子去世了所以我只能去找劉德山，我之前看過他的新聞，但是我不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情況，反正我見到他的時候感覺和新聞裡不太一樣，他滿臉憂愁。”

    宋妍點了點頭，“畢竟兒子去世了，他的氣色不會好到哪裏去的，而且兒子還是在自己的身邊去世的。”

    老前輩拿起面前的剛剛沏好的茶喝了一小口繼續說：“是啊，當時真的挺同情他的，而且外面很多記者在報道，還有很多群眾都在說劉德山不遵守交通規則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樣說的人很多，他當時的確有些精神崩潰了。”

    他一邊回憶一邊說：“我把他帶到了審訊室，問了很多話，但他怎麼都不回答，自己就是在重複著有人故意改過車子，剎車突然失靈，他說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後來我去看了一下事發現場的錄影和車子裡面的情況，他說的沒錯。”

    楊冷當時也是這麼想的，那個錄影只要是一個警察就能看出來到底有什麼端倪，說是意外死亡的根本就是在說胡話。

    雖然他們心裏也十分討厭這個劉德山，但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人給捲進來呢？、

    “你們應該看過那個錄影了吧？”他問：“你們心裏的想法應該和我差不多，說是意外死亡真的是太牽強了，我當時死活都不願意把這個案子給結了。”

    楊冷一開始心裏堅信的是對的，這個老前輩很有職業道德，只相信真相，可後來為什麼被現實打敗了呢？

    他看了楊冷一眼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直接把楊冷的心裏想法給戳破了：“我知道你在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為什麼出賣了自己是嗎？你聽我慢慢說。”

    其實楊冷還是有些心急的，畢竟現在的時間都是爭分奪秒的，但他也催不得，只能慢慢的聽著他說。

    楊冷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他一個人，估計平時也是沒人和他說話，這回有一個可以聊天的人都想多聊一會。

    但楊冷明明記得，這個前輩是有妻子的。

    “當時我執意要去查這個案子，大多人都是持反對態度的，有很多人勸我不要多管閒事，但是我自己知道，如果不查我會難受一輩子的，於是我就查了，至少現在還是有一個證人在的，劉德山現在還安全，他是在場的證人，他可以證明。”老前輩的語速加快了一些。

    雖然現在的話說的這麼輕鬆，但是從老前輩的表情來看，當時雖然有這麼一個證人，但是結果也很不樂觀。

    老前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我一個人的能力怎麼敵得過他們呢？我盡力保護好這個證人，可最後還是沒有保護好，有一天我聯絡他，聯絡了好久都沒有聯繫到人，只能去他家裏找他，卻發現他躺在地上一直笑，口水都流了出來。”

    宋妍低低的說了句：“他瘋了。”

    老前輩嘆了口氣說：“是的，他瘋了，所以他說的話再也不能作為證詞，因為精神病的話是不能相信的，我當時真的是崩潰了，劉德山精神出問題的事很快被別人知道了，他們催促我趕快把案件給結束，我沒有辦法，案子也被別人接去了。”

    楊冷接著他說道：“所以最後案件被定位車禍意外死亡，沒有兇手。”

    這句話說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沉寂，他們都沒有說話，現在的確怪不得老前輩，他也算是受害者。

    宋妍不甘心的說：“為什麼？明明是個人都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意外啊，難道就爲了能省點事？你們當時的金主到底是誰？劉德山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精神崩潰？難道他都不在乎孩子的冤屈嗎？”

    一下子問出了這麼多問題，老前輩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是說：“他崩潰的確是有原因的。”